花洒喷出的热水冲刷着纪风的脊背,蒸腾的水雾模糊了浴室镜面。门外传来拉斐尔哼着跑调桑巴的声音,而他却仿佛坠入时光隧道,三年前的记忆在水流中渐渐清晰。
那时他不过是嘉河中学初三(2)班的普通学生,每天放学后抱着足球奔向尘土飞扬的操场。南岛闷热的海风里,他带着校队一路突围,在省级联赛决赛用一记40米外的超远吊射绝杀对手。当球鞋踢破第三双、膝盖结满痂时,他终于收到了全国初中生足球联赛的邀请函。
北京的冬天冷得刺骨,而他站在鸟巢副场的草坪上却热血沸腾。对手是鲁能足校、绿城青训这些传统豪强,首发名单里甚至有三名国少队球员。决赛补时阶段,纪风在禁区前沿接到边路传中,连续晃动过掉两名防守球员,左脚外脚背搓出一道美妙的弧线——当足球划破雪雾钻入死角,记分牌定格在1:0。看台上,国青队主教练扬科维奇的望远镜闪着光。
入选国青队的集训营设在大连夏家河子训练基地,渤海的咸腥海风裹挟着寒意。训练场上的人造草皮磨破了他的脚踝,高强度的对抗训练让他在首次体能测试中就险些昏厥。但当教练那句“能扛过这里的人,才有资格走向世界”在耳边响起,他咬着牙完成了3000米加练。某天清晨加练时,他在海边的跑道上偶遇当时的国青队长,两人迎着日出跑了五公里,前辈分享的防守选位心得,成了他战术启蒙的珍贵一课。
这份韧性被巴萨球探尽收眼底,三个月后,他收到了拉玛西亚青训营的邀请函。在巴塞罗那U16,他在与皇马U16的德比战中,用一记拉玛西亚式的撞墙配合绝杀对手,彻底打消了质疑。而真正让他铭记的,是2020年世预赛对阵日本队的比赛。
那是个雨夜,中国队在东京国立竞技场客场作战。上半场0 - 2落后,下半场第60分钟,纪风替补登场。当他触球的瞬间,全场日本球迷的嘘声震耳欲聋。他深吸一口气,开始用拉玛西亚学到的控球技巧串联中场,一次次在逼抢下完成转身摆脱,甚至在第75分钟策划了一次极具威胁的反击。虽然最终中国队2 - 0输掉了比赛,但赛后日本媒体在《日刊体育》中写道:“中国队17号的表现令人眼前一亮,他的控球和传球颇具巴萨风格。”
进入巴塞罗那B队后,西丙联赛的强度远超想象。雨夜的客场比赛,泥泞的草皮让他滑倒三次,但他依然用一脚精准长传撕开对方防线。那个赛季,他帮助球队提前三轮夺冠,而自己也在与阿尔梅里亚B队的比赛中,完成了一记连过四人的精彩进球。
国家队首秀后的日子里,《体坛周报》用“横空出世的中场魔术师”来形容他的表现。但纪风知道,每一次突破、每一脚传球,都凝结着从南岛到巴塞罗那的无数汗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