竖爷闻言,无奈地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:“那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乌垒和敦煌的援军及时赶来了。”
“竖爷,三恒,你俩先去军营中休息一会。匈奴人长途奔袭而来,又同我们鏖战了整整一个上午,估计要休整一段时间。”夏云说着,便吩咐身旁的士兵带竖爷和三恒去军营休息。
走进军营,几棵桦树依旧挺立,只是比从前更加高大;曾经的梨树和苹果树却已不见踪影。营中空地上,新增了十来个箭靶;营房也重新修缮过,比起四十多年前,非但没有破旧之感,反而显得更加崭新。
竖爷和三恒被带到北侧的一个营房。屋内,八个蒲类士兵正围坐在土炕上用餐。两人在土炕最南侧找了个空位坐下。很快,一名士兵给他们送来食物 —— 一块碗口大小的麦饼和半碗羊肉。两人接过便大口吃起来。三恒吃完还想再要,先前递食物的士兵面露难色:“现在是战时,饼和肉都是限量配给的,士兵每人每餐一块麦饼、半碗肉,平民每人每餐半块麦饼、一碗羊汤。”
三恒闻言,两颊瞬间泛起红晕,满心羞愧,默默躺上炕去。他翻了个身,把脸对着墙壁,蜷缩着身子,像是打算就此睡去,实则满心窘迫无处安放。
竖爷将他和三恒的碗递给负责收碗的士兵后,回到三恒身边也躺了下来。可他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缠,哪里能睡得着。自山海界返回西域后的种种见闻,尤其是夏云方才透露的局势,让他对中原王朝彻底失望。他心中满是困惑,如此强盛的中央王朝,怎会在短短四十年间衰败至此?国土依旧广袤无垠,百姓依旧勤劳质朴,难道仅仅是因为一个皇帝昏庸、几个官员腐败,就能让整个国家走向没落?“明犯强汉者,虽远必诛!”陈汤起兵斩杀郅支单于的壮举仿佛还在昨日,那句豪言壮语也似乎刚在长安街头回荡。记得那时,他和三恒例行象征性地巡完半天街,回衙门交差下班,正巧撞见师爷正兴致勃勃、眉飞色舞地讲述此事,几个同僚围在一旁,兴奋得又蹦又跳。二人好奇凑过去时,师爷正说到陈汤这句震撼人心的话语。那一刻,竖爷只觉心潮澎湃,激情被瞬间点燃,身为汉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,竟也像那些年轻同僚一般欢呼雀跃,恍惚间好似年轻了十来岁。
“敌人来袭!”一声尖锐的呼喊突然从屋外炸响,如惊雷般划破空气。竖爷猛地从炕上弹起,身旁的三恒,还有土炕上的八个蒲类士兵也都瞬间惊醒,动作利落地翻身而起。八个士兵抄起武器,眨眼间冲出门去,竖爷和三恒紧随其后。营房外的院子里,四五十人的队伍正朝着军营外狂奔,营房内不断有人涌出,汇入这支匆忙集结的队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