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道长,请问今年是哪一年?”就在三恒涨红着脸,准备再次反驳时,竖爷突然按住他的肩膀,神色凝重地抢在前面发问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警觉。
“今年是戊辰年,汉纪年居摄三年啊!”白发老道瞪大眼睛,布满皱纹的额头拧成一团,惊讶地看着竖爷。
“戊辰年?”竖爷浑身一震。他嘴唇不受控地颤抖,喃喃自语:“建昭五年是戊子年,这是过去了多少年?”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茫然。
“建昭五年?”白发老道枯瘦的身躯微微前倾,眼中泛起疑惑,枯枝般的手指屈指而算,“建昭五年后的第二年,也就是建始一年我来到了玄都观,至今有三十九年了,建昭五年已经过去四十一年了。”
“四十一年?”三恒如遭雷击,踉跄着跌坐在竖爷身旁,脸色惨白如纸。他呆望着地面,喉结上下滚动,却再吐不出一个字,屋内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“对了,我们那位故人叫十一,请问,他现在……”竖爷艰难地打破沉默,喉间像是卡着砂砾。可话未说完,他便骤然噤声 —— 白发老道听到“十一”二字的瞬间,浑浊的老泪突然夺眶而出,枯槁的面容扭曲成痛苦的形状,颤抖的嘴唇翕动着,却只发出呜咽般的气音。
“十一掌门在十一年前仙逝了。”白发老道枯槁的手掌抚过布满裂痕的木桌,声音像是从岁月深处飘来。在竖爷和三恒的惊呼声与痛惜声中,他并未停顿,继续缓缓道,“那时,戊一掌门仙逝不久,十一掌门刚接任掌门不到半年。某天黎明,莎车大军如潮水般涌至皮山城外,将整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。皮山乃蕞尔小国,兵寡民少,仅半日便城破国亡。莎车军入城后,径直围住皮山国王藏身的玄都观。一场惨烈厮杀,就此展开。”老道浑浊的眼睛望向虚空,仿佛能看见当年硝烟,“黄昏时分,战斗落幕。玄都观内,从掌门到杂役,非死即伤。夕阳余晖洒在沾满鲜血的墙壁上,泛着森冷的黑光。观中弟子拼死护佑的国王命丧当场,十一掌门也耗尽最后一丝气力,魂归太虚。”
“莎车和皮山皆是西域都护治下的邦国,莎车公然侵占皮山,西域都护竟坐视不理?”竖爷闻言眼中满是骇然与不解。
白发老道苦笑一声,喉间发出沙哑的叹息:“西域都护自段都护后,一代不如一代。郭舜、孙建之流,只知作威作福,压榨各邦。莎车人只需献上黄金珍宝,便能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?朝廷在做什么?皇帝又在做什么?” 竖爷猛地站起身,脸上涌出难以言状的表情,有伤心、有失望、有愤怒。
白发老道突然挺直佝偻的脊背,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担忧,反复打量着二人:“两位应该是刚入城吧?打算何时出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