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刃切林,寒鸦惊飞。
无面眼中冷光骤盛,身形却未动分毫。
他缓缓低头,看向腰间那枚刻满符文的青铜小镜,指尖轻轻一抚,仿佛在抹去命运上的尘埃。
宋元修驾马回至侧车,眼角仍余一丝得意。
可他袖中却悄然取出一封小巧的黑封信函,信面无字,仅以朱蜡封口,印有“凤鸾缨钩”的暗印,唯有他与林婉柔心腹才能识得。
他眯眼,低头,信函于掌间轻启,展开无声。
寥寥数行字,锋利如刀。
【其一:萧景玄活着归都,审前不得伤其容貌。】
【其二:无面……留不得。】
【云织楼可借,不可信。】
宋元修读至末尾,眉梢挑动,唇角冷笑越深。
“呵。”
“娘娘果然毒辣。”
他指尖轻叩马鞍,眸中光芒如寒雪映刃。
“押一人,杀一人。”
“既然这‘无面’已经没了用,那也该归土了。”
他合上信纸,将其投入随身焚缄火瓶之中,火光噼啪燃起,纸屑飞灰消散。
转而,他望向车后那一身黑布静立的身影,唇角挑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戏谑。
“只是不知。这条狗临死前,还会不会咬人。”
——
风掠雪林,轻不闻声。
距离天都越来越近,脚程快的话,明日即可进城,完成这趟差事。
无面伫立不动,目光如钩,望向车队前后。
他的神情平静,掌心却不知何时按上了腰间第一枚银匕。
他察觉到了。
今夜,巡逻的频率变了。
每过半刻,车队前哨便多了一骑回巡;后卫押送者更换了三人,身法步伐极稳,却无马车气息,显然非真守卫。
隐隐的,他已经被内卫的包围了。
他眸光微沉,袖下轻扣三指,在掌心画出一道隐形记号,敛于衣角。
云织楼的情报说得对。
林婉柔,早就不打算留他。
他站在风中,忽地想起那位东海老者留下的三劫之语。
一死在皇命之下——已临近。
一死在死劫之中——此刻便是。
一死在贵人之手——眼前之人,是否即是?
他缓缓低头,目光落向囚车中那道身影——萧然。
此刻的萧然,气息微弱,唇色泛白,指节青紫,却依旧面朝前方,脊背挺直,毫无退却之意。
恍惚间,他仿佛又看见那场南境大婚之夜。
那时,大军环伺,杀局已成。
萧然却以一人之力破局而起——几乎差点就反转了云织楼与林婉柔筹划一年的天罗密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