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婉清放下画册,拿起那张申请单,指尖点了点“驻点三个月”:“钟华知道?”
“刚说了。”啊玉调试着焦距,镜头里突然闯入一只手,正把窗台上的仙人掌往阳光更足的地方挪。钟华的手指很长,骨节分明,碰着仙人掌的刺时却格外轻,像是怕弄疼它似的。
“他没说什么?”林婉清挑眉。
“说山区湿度大。”啊玉按下快门,画面里钟华的侧脸对着光,下颌线绷得很紧。他忽然想起大学时,钟华第一次把这盆仙人掌抱回宿舍,说“耐旱,适合我这种记性差的”。那时啊玉总笑他,说养植物跟谈恋爱一样,得天天惦记着,钟华当时没反驳,只是第二天在仙人掌旁边放了个小喷壶,壶身上还贴了张便利贴,写着“每周三喷水”。
“他那是担心你。”林婉清抽走他手里的相机,“你那老鼻炎,一到潮湿地方就犯,忘了上次去青海湖边,你鼻塞得整晚睡不着?”
啊玉摸了摸鼻尖,有点心虚。那次在青海,他为了拍日出,凌晨三点就爬起来往湖边跑,结果遇上寒流,回来就犯了鼻炎,夜里堵得只能用嘴呼吸。迷迷糊糊中,总感觉有人用热毛巾给他敷鼻子,后来才知道是钟华,凌晨五点就起来烧热水,手里还攥着林婉清塞的鼻炎药。
“我带了药。”啊玉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药盒,里面分门别类装着感冒药、过敏药,还有两板治鼻炎的喷雾。他记得钟华上次看他用这喷雾时,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,说“这东西含激素,少用”。
正说着,钟华端着两杯咖啡从茶水间出来,一杯放在啊玉面前,杯沿还冒着热气,另一杯递给林婉清。他的手指在咖啡杯柄上顿了顿,像是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拿起桌上的镜头布,默默擦着啊玉刚才用过的相机。
“对了,”林婉清啜了口咖啡,状似随意地说,“我下周要去邻市开策展人大会,大概去五天,工作室这边……”
“我盯着。”钟华接口道,声音平平的,听不出情绪。他把擦好的相机放在啊玉手边,镜头盖盖得严严实实,“你那份申请,需要交材料给负责人,我下午去跑一趟。”
啊玉抬头想说“我自己去就行”,却对上钟华的目光。那人的眼睛很深,像藏着片湖,湖面平静无波,底下却暗流涌动。他忽然想起大学时,自己报名参加摄影比赛,也是这样,材料都是钟华帮着整理的,连照片都是钟华陪着去洗的。那天洗照片的店里,老板说“你们俩配合挺默契”,钟华当时没说话,只是把洗好的照片按顺序排好,最上面那张是啊玉拍的钟华,在青海湖边,背着三脚架,头发被风吹得乱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