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玉在楼下咖啡馆,”林婉清笑了笑,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,“他说怕上来打扰,又怕你忙不过来。”她转身要走时,忽然回头:“钟华,你还记得毕业旅行吗?在青海湖边,你说真正的选择,从来不是选A或B,而是敢不敢承认自己想要什么。”
那天下午,钟华在病房陪护时,母亲忽然说:“上周那个送汤的姑娘,眼睛很亮。”他知道母亲说的是苏芮——昨天她来送资料,顺便带了份排骨汤,蹲在病床边听母亲讲他小时候的糗事,笑得眼睛弯成月牙。
“但你抽屉里的相册,”母亲轻轻拍着他的手,“总翻到那页三个人的合照。”钟华的心猛地一缩。那本相册里,有张被摩挲得边角发卷的照片:他站在中间,啊玉勾着他的脖子,林婉清举着相机歪头笑,背后的雪山白得晃眼。
三、未拆的冲锋衣
苏芮果然选了条僻静的山路。
石阶上长满青苔,阳光透过树叶筛下来,在她发间跳成碎金。“你看,”她指着远处的城市轮廓,“像不像打翻的乐高积木?”钟华想起大学时,啊玉总在天台用乐高搭城市模型,他和林婉清坐在旁边拆零食,看夕阳把啊玉的侧脸染成橘红色。
下山时,苏芮在便利店买了两支绿豆冰。撕开包装纸的瞬间,钟华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。回头看见个穿校服的男生,举着相机跑过来:“叔叔,能帮我们拍张照吗?”三个孩子挤在便利店的玻璃门前,笑得露出豁牙,像极了当年的他们。
“你很会抓拍。”苏芮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,忽然说,“我爸总说,好照片要等光线,就像好缘分要等时机。”钟华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——啊玉当年也说过类似的话,在他犹豫要不要申请巴黎的交换生时,啊玉把相机塞给他:“镜头不骗人,你看取景器里最想留住的,就是答案。”
晚上整理衣柜时,钟华翻出个防尘袋。拉开拉链的瞬间,樟脑丸的味道里,滚出张泛黄的发票——三年前买冲锋衣的票据,日期是他原定飞往巴黎的前一天。那件藏青色的冲锋衣,吊牌还没拆,袖口绣着三个缩写字母,是他和啊玉、林婉清名字的首字母。
手机在这时亮起,苏芮发来张照片:北高峰的晚霞,配文“今天的光线,适合存档”。紧接着是林婉清的消息,只有张图:啊玉蹲在塞纳河边,手里举着块画板,上面画着三个小人,在雪山下勾着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