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玉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。她想起在纳木错的寒夜里,钟华裹着羽绒服给她讲解脉冲星的自转周期,湖面结冰的咔嚓声和望远镜调节旋钮的声响混在一起。而眼前这三个灯塔符号,竟用同样的角度和间距,复刻了那晚星空的秘密。
“还有这个。”钟华把残片平放在拆迁留下的水泥台上,阳光透过纸页上的墨点,在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他掏出手机打开海拔测量APP,沿着光斑移动的轨迹慢慢拖动——从雨崩村的尼龙村起点,到神瀑、冰湖,再到海拔5360米的笑农大本营,光斑爬升、回落的弧度,恰好吻合他们转山时记录的等高线图。最神奇的是,当光斑走到“神瀑”对应的位置时,墨点突然聚成一滴,像极了当时阿玉发梢滴落的冰川融水。
“1982年,”阿玉轻轻念着这个年份,指尖拂过纸页上几乎看不见的折痕,“那时候我们都还没出生。”她想起母亲的嫁妆木箱,里面也有本1980年代的航海历,扉页用蓝墨水写着“上海港务局”,但字迹比这海图上的更苍劲,像被海风打磨过的绳索。
三、樟木箱里的回响
当晚回家,阿玉从床底拖出母亲的樟木箱。箱子第三层的防潮纸下,果然压着那本航海历。翻开扉页的瞬间,钟华低喊出声——扉页右下角的钢笔涂鸦,是个未完成的船锚,和残片上的图案一模一样。而当阿玉把残片覆在航海历的某页上时,阳光透过重叠的纸页,让1982年的航海时刻表和母亲的字迹形成了奇妙的叠影。
“看这里。”钟华指着时刻表上“青岛港”的位置,那里的墨点比别处重些,在阳光下投下的光斑恰好对应雨崩村冰湖的位置。而上海港的墨点光斑,正落在纳木错的圣象天门。他突然想起祖父的航海日志里提到过,1982年有艘货轮在渤海湾遭遇风暴,船员用星象定位时,误把脉冲星当成了灯塔。
阿玉的手指突然触到樟木箱底的暗格。推开铜扣的刹那,一股咸腥味涌了出来——暗格里码着几枚贝壳,其中一枚唐冠螺的螺旋纹路,竟和残片上海浪的走向完全一致。螺壳内侧用铅笔写着极小的数字:30.5°N,90.1°E——纳木错的坐标。
“我妈从来没去过纳木错。”阿玉的声音有些发颤。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过,外祖父曾是远洋船员,1982年在一次航行中失踪了。樟木箱是外祖父的遗物,而这本航海历,母亲总说上面有父亲的气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