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岛日报的副主编正微微弓着腰,双手将一个牛皮纸袋恭敬地递到丁嘉朗面前。
“丁生,这些照片,我都扣下来了。”
“我已经敲打过他们,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,他们心里有数。”
丁嘉朗的目光从手中的财经报表上移开,落在那牛皮纸袋上,并未立刻伸手去接。
他只是微微颔首,语调平缓:“有劳王副编了。”
王副编受宠若惊,连忙摆手:“丁生言重,能为丁生分忧,是我的荣幸。”
丁嘉朗这才伸出手,接过了纸袋,指尖随意地在封口处摩挲了一下。
“去吧。”他淡声吩咐。
王副编会意,立即离开。
*
书房的门甫一关上,丁嘉朗脸上的平和便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。
他绕开牛皮纸袋的线绳,动作颇不耐。
一叠照片从里面滑了出来,散落在光滑的桌面上。
他的目光扫过,随即拿起最上面的一张。
照片的背景是一辆轿车的内部,光线有些昏暗。
苏慕春微微侧着头,手里捧着一个白色泡沫餐盒。
车窗降下大半,街边的霓虹灯光柔和地打在她恬静的侧脸上,那双总是清冷疏离的杏眼,此刻竟是微弯的。
他继续翻看下一张。
照片上,姚斯宴正倾身向前,将一串沾着酱汁的鱼蛋,递向苏慕春的唇边。
狗仔显然是钻了绝佳的角度,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放大。
暧昧的气息冲破相纸,扑面而来。
丁嘉朗的面色一寸寸沉了下去,捏着照片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,照片的边缘被他捏得起了细小的褶皱。
他一张一张地看过去。
苏慕春低头用竹签拨弄着粉条,姚斯宴则含笑看着她。
姚斯宴举着杯子,苏慕春凑过去,吸管就抵在她唇边。
甚至还有一张,是姚斯宴伸手,用指腹擦去苏慕春唇角一点不慎沾上的酱汁。
……
丁嘉朗突然将手中的照片摔在桌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。
他胸口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闷热。
“你就这么急着要离开我?”
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,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。
*
丁嘉朗起身,在书房里踱了几步,最终停下。
他伸手取下一支水晶酒瓶和一只古典杯。
“咔哒”一声,瓶塞被拔开,他倒了半杯威士忌。
他重新拿起桌上那叠摊开的照片,目光再次定格在苏慕春那张脸上。
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动着,紧握着酒杯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苍白色,这是他表面平静之下唯一的破绽。
他仰头,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。
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,一路烧灼到胃里,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痹。
然而,那股盘踞在胸口的烦闷与燥热,却丝毫没有被驱散,反而像是被火上浇油一般,愈演愈烈。
他闭了闭眼,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个画面。
前年,他接她去沙田马场认养逸风。
约定的地点是巴士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