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日后,祁云山庄。
数百名黑石岭幸存下来的矿工们被临时安置在了这里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草清香,盖过了昔日残留的血腥与绝望。山庄西侧的几处大院落被腾空。
苏月禾带着仆妇们忙着照顾伤员,药瞎子几人带领着凉州城而来的大夫和学徒,日夜不休地诊治伤员。清洗伤口、缝合皮肉、接续断骨、熬煮汤药。
“这处刀伤深及骨膜,需用‘生肌断续膏’外敷,内服‘七宝护心散’,防止邪毒内侵。”药瞎子检查着一个矿工深可见骨的肩伤,声音沉稳,手下银针翻飞,精准地刺入穴位止血镇痛。
“是,师父。”苏月禾快速记录,同时将药方递给旁边的学徒,“速去药房取药,按方煎煮,三碗水煎成一碗。”
另一间大通铺内,叶青霜挺着孕肚,在宇文殇和小环寸步不离的“保护”下,专注地为几个内腑受创、持续低热的伤员施针。
她脸色依旧苍白,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,但清冷的眸子专注异常,指尖的银针带着温润的内息,梳理着伤者紊乱的气机。
宇文殇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,却不敢出声打扰,只能不停地递上干净的布巾和温水。
“青霜,这个脉象沉涩,似有淤血阻络,可否加‘血府逐瘀汤’?” 苏月禾处理完一个危重伤员,快步过来会诊。
叶青霜微微颔首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清晰:“可。再加一味‘三七粉’冲服,化瘀生新之力更强。”
丽娘则成了整个安置区最温暖的“灶王爷”。她带着山庄仆妇和长风镖局的女眷,在宽敞的伙房里忙得热火朝天。
巨大的蒸笼里白气腾腾,雪白的馒头散发着麦香;大铁锅里翻滚着浓稠的肉糜粥、炖得软烂的羊肉汤;还有一筐筐洗净的时令菜蔬。
她怀里的小婴儿被安置在铺着软垫的摇篮里,好奇地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,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。
“大兄弟,趁热吃!管饱!不够还有!”丽娘将一碗热气腾腾、飘着油花的羊肉汤和一个大白馒头塞到一个刚刚换完药、眼神还有些怯懦的中年矿工手里。
那矿工捧着碗,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暖和食物的香气,看着丽娘温和的笑脸,再看看摇篮里咿呀学语的小生命,眼圈瞬间红了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,只是用力地点着头,大口吞咽着,仿佛要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和善意都吃进肚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