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天罡望着那女官腰间的鱼符,竟是五品官阶。他突然想起武则天登基时颁布的《求贤制》,允许百姓自荐为官,打破了千年的门阀壁垒。而此刻应天门上,正悬着新制的"招贤榜",榜文末尾的朱砂御笔,力透纸背。
"先生看!"阿月突然指着天空。一队大雁正排成"武"字飞过,下方的百姓却无人惊慌,反而有孩童拍着手唱:"凤凰飞,大雁随,新皇令,天下威。"这童谣他曾在长安听过,本是暗讽武则天称帝,如今却被唱得朗朗上口,带着说不出的心悦诚服。
夜幕降临时,两人潜入太初宫。武则天的书房灯火通明,她正披着单衣批注奏折,案头堆着各地送来的万民表。袁天罡躲在房梁上,看见她时而皱眉批注,时而轻笑点头,鬓角的白发比三年前更多了些。当她读到一份关于"废黜贱籍"的奏疏时,竟放下朱笔,亲自用银针挑亮灯芯,仿佛对待稀世珍宝。
"陛下,该用参汤了。"女官捧着玉碗进来,却被武则天挥手拒绝:"并州闹蝗灾,百姓连树皮都吃不上,朕哪有心思进补?"她指着墙上的《贞观之治图》,"你看太宗皇帝时的路不拾遗,朕如今也要让百姓知道,女帝治下,一样能河清海晏。"
袁天罡的指尖扣进房梁木缝。他看见武则天袖口露出的疤痕,那是三年前为救被刺客误伤的孩童留下的。而案头的《推背图》副本,正翻开在"日月当空"一象,图中女子的眉眼,竟比三年前柔和了许多。
"阿月,"他低声道,"你可记得,三年前洛阳地震,她亲自在废墟上搭建粥棚,双手磨出血泡?"少女点头,当时她们混在难民中,亲眼看见武则天不顾宫人阻拦,将自己的披风盖在孤儿身上。
突然,窗外传来马蹄声。一名暗卫滚鞍下马,呈上染血的军报:"突厥可汗死了,其子率部归降!"武则天猛地站起,眼中闪过惊喜,却在看到军报细节时,眉头又皱起:"死伤多少唐军?"得知是"零伤亡"的招降后,她竟重重坐下,喃喃道:"太好了,不用百姓再流血了..."
袁天罡望着她疲惫却欣慰的脸,忽然想起《推背图》真迹的最后一象——那幅空白的卷轴。或许真正的天命,从来不是星象预示的吉凶,而是执政者的一念善恶。武则天用铁血手段上位,却以仁心治理天下,这份能屈能伸的胸襟,竟比任何星象都更让他震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