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历山大港的陷落,仿佛给这座古老的地中海城市注入了一种奇异的、混合着迷醉与荒诞的活力。意大利士兵们卸下了“征服者”的沉重包袱(或者说,他们从未真正背起过),彻底放飞了自我。港口广场上支起了巨大的遮阳棚,本地乐队被高价请来演奏热情洋溢的塔兰台拉舞曲。
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、大蒜番茄酱的浓郁香气,以及…毫不掩饰的酒香。意军士兵们勾肩搭背,拉着腼腆或好奇的本地居民,在临时搭建的“舞池”里笨拙地旋转、欢笑。军官们则坐在露天咖啡馆,悠闲地品尝着从维希法国运来的波尔多,仿佛这不是占领区,而是一次盛大的地中海度假。
对亚历山大港的埃及居民而言,这简直是颠覆性的体验。代英殖民者?那意味着趾高气扬的白人老爷、永远填不满的苛捐杂税、动辄挥舞的警棍和枪托。他们挂在嘴边的“文明”与“秩序”,不过是掠夺与压迫的遮羞布。
而眼前这些意大利人…他们吃饭真的付钱!买东西会讨价还价但绝不强抢!看到漂亮的姑娘会吹口哨但仅限于此!甚至会笨拙地学几句阿拉伯语打招呼!虽然军纪散漫得令人发指,但这种“无害”甚至带着点滑稽的“入侵者”,与代英人那种骨子里的傲慢与掠夺成性形成了刺眼的对比。
正如那句古老的东方智慧:越缺什么,就越强调什么。代英人用枪炮强调的“秩序”,在意大利人随手掏出的几张钞票面前,显得苍白而虚伪。一种微妙的、带着黑色幽默的“共存”悄然形成。
港口区一家新开张的小餐馆成了这种“共存”的绝佳注脚。招牌上用意大利文和阿拉伯文歪歪扭扭地写着“罗马与亚历山大兄弟餐厅”。老板之一是个胖乎乎的意军炊事班下士,叫卢卡;另一个则是本地渔民的儿子,穆罕默德。卢卡贡献出军营里“节省”下来的通心粉、番茄酱和奶酪,穆罕默德则提供新鲜的海鱼和本地香料。
食客络绎不绝,有好奇的市民,也有偷溜出来打牙祭的意军士兵。生意红火得让隔壁代英时期开张、如今门可罗雀的“皇家咖啡馆”老板嫉妒得眼睛发绿。卢卡一边笨拙地翻着锅里的海鲜意面,一边对穆罕默德嚷嚷:“看!我就说!美食和…呃…适当的‘管理费’,才是真正的征服!” 穆罕默德熟练地烤着鱼,咧嘴一笑,露出洁白的牙齿:“只要付钱,你们意呆利人…比代英人可爱多了。”
比起直接来旅游的同胞们,公羊座装甲师却展现出了意军中罕见的、混杂着市侩与效率的务实。该师的军官们深谙“有钱能使鬼推磨”的道理。在亚历山大港站稳脚跟后,他们立刻挥舞着成沓的里拉和埃及镑,在本地劳务市场掀起了招聘狂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