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风裹着紫藤花的甜香溜进济世医馆的雕花窗棂,洛风正将最后一摞《千金要方》归置上架,青竹书架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。忽听得前堂传来细碎的惊叹声,他抬眼便看见秦慕伊抱着一捆绯红茎叶的植物绕过药碾子,发间的玉簪坠着颗露珠,在晨光中划出道银亮的弧线。
“洛风哥哥快来看!”她的声音像新汲的井水般清冽,将那捆植物往药案上一放,绯红的叶片立刻抖落几点晨露,“今日去东市药铺补货,见王老汉卖的刺苋长得格外精神,便多买了些回来。”
洛风走近时,指尖刚触到刺苋边缘的细刺,秦慕伊便像护崽的雀儿般轻轻拍开他的手:“小心些,这叶缘的刺虽软,扎进皮肉里也要疼上半日呢。”她的指尖带着杏仁护手霜的淡香,替他拂去指尖可能沾上的绒毛,“你看这茎秆,紫红如霞,叶片背面还泛着珍珠般的光泽,可是上好的药材呢。”
药案上的刺苋确实生得奇巧:卵形叶片边缘翻卷着细密的尖刺,叶脉呈胭脂色蜿蜒至叶尖,茎秆节节分明,断口处渗出透明的汁液,在白麻布上晕开浅黄的痕迹。洛风拿起一片嫩叶对着光细看,竟见叶脉间布着星星点点的晶亮颗粒,像藏在叶片里的碎钻。
“慕伊,今日怎会想起讲刺苋?”洛风将叶片轻放至瓷盘,竹筷夹着叶片在清水中轻涮,“可是又想考较我这馆主的医术?”
秦慕伊噗嗤笑出声,从袖中掏出本牛皮封皮的笔记,墨字间还夹着干枯的花瓣:“前几日整理以前的医案,见上面记过一则用刺苋根治血淋的方子,今日见着新鲜药材,便想着给伙计们讲讲这‘赤苋’的妙处。你瞧——”她翻开笔记,指节划过泛黄的纸页,“《本草纲目》里说它‘甘,凉,无毒’,可我们济世医馆的用法,却比古籍里多了三分巧思。”
这时后院的伙计们已端着药钵围拢过来,学徒小伍揉着眼睛打哈欠,却在闻到刺苋独特的清苦气时立刻来了精神。秦慕伊见状,便将瓷盘往前推了推,指尖点在叶片的主脉上:“这刺苋啊,看似寻常,却是解毒散瘀的好手。先给你们说个家常用法——若是夏天被蚊虫叮咬,或是长了热痱,采几片新鲜叶子捣碎,敷在患处,不出半日便能消肿止痒。”
小伍立刻来了兴致:“秦师母,上次我在药田被毒虫咬了个红疙瘩,您给我敷的是不是就是这东西?当时觉得凉丝丝的,第二日就消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