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上却浮起怯生生的笑:"我前日受了风,大夫说要静养。
再者...二嫂子管家辛苦,我若再抢了事做,倒显得不懂事了。"
贾母眯眼瞧着她,忽然伸手摸她额头:"倒真瘦了。"又转头对王熙凤道,"既然五丫头想歇着,就依她。"
王熙凤的指甲在炕桌上掐出个白印子,转瞬又笑起来:"老祖宗说的是,五妹妹原该多养养。"她起身时裙裾带起一阵风,吹得贾悦鬓边的银簪晃了晃。
直到王熙凤的笑声随着门帘落下,贾悦才觉出后背沁了层薄汗。
她望着贾母鬓边的赤金点翠簪,想起方才王熙凤扫过来的目光——那不是放心,是怀疑。
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蘅芜苑,贾悦捏着沈墨的回信,信纸上的墨香混着案头的沉水香,有点呛人。
信末的字力透纸背:"王善保家的与御史陈廷敬有旧,陈御史上月参的'江南织造亏空案',吴大人正是关键。"
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原以为不过是内宅的腌臜事,却不想连外官都卷了进来。
窗外的雪化了一半,水珠子顺着瓦当往下滴,"滴答"声像敲在她心上。
"姑娘,赵姨娘房里的周瑞家的来了。"春桃掀帘进来,手里捧着个蓝布包,"说是赵姨娘谢您前日送的香油,回了盒桂花糖。"
贾悦将信笺塞进妆匣最底层,又压了块和田玉镇纸。"请她进来。"她理了理衣襟,面上浮起温驯的笑。
周瑞家的跨进门时,鼻尖还挂着点细汗:"五姑娘真是菩萨心肠,我们姨娘说,您送的江南香油抹头最是养发。"她递过蓝布包,手指在贾悦手背重重一按——这是赵姨娘的暗号?
贾悦心头一跳,面上却只作不知,将布包递给春桃:"替我收着,明儿拿两盒新做的枣泥糕给赵姨娘送去。"
周瑞家的走后,贾悦站在窗前望着她的背影。
雪水顺着廊柱往下淌,在青石板上积成个小水洼。
她想起史湘云昨日说的"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",指尖轻轻叩着窗棂——该是时候了。
"春桃,"她转身时眼里有光,"去把小柳叫过来。"
小柳是去年冬日贾悦在雪地里捡的丫头,当时她缩在角门旁发抖,怀里还揣着本《女戒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