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墨遗落的靛蓝丝绦缠着把青铜钥匙,此刻正悬在她腰间禁步下。
晚风送来梨香院断续的笛声,她忽然想起晨雾中那盏残破的孔明灯——灯骨蓝线缠绕处,分明系着半枚带血的指甲。
月光漫过西厢花墙时,贾悦将银簪浸入冷茶。
铜钥匙遇水泛起幽蓝荧光,八瓣冰莲竟在盏中拼出个"赦"字。
她望着水面自己晃动的倒影,忽听得窗外传来三声布谷鸟叫——那是她与探春约定的暗号。
贾悦倚在雕花窗棂前,指尖摩挲着靛蓝丝绦上冰凉的青铜钥匙。
月光穿过窗纱在青砖地上织出莲纹,正与她袖中银簪的暗纹重叠。
梨香院的笛声忽转凄清,惊得她腕间翡翠镯子碰在黄杨木桌沿,发出空灵的脆响。
"姑娘,二门上的婆子送来这个。"翠缕捧着缠红绳的竹筒进来,话音未在喉头打了个转。
她分明看见自家主子将什么物件飞快塞进妆奁底层,铜镜里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,此刻映着烛火竟似淬了冰。
竹筒里躺着半片焦黄的宣纸,朱砂绘就的鱼纹缺了眼睛。
贾悦用银簪挑开夹层,几粒香灰簌簌落在掌心——正是今晨她故意蹭在李纨腕间的海棠香灰。
窗外忽地掠过黑影,她猛地推开窗,只见个戴斗笠的小厮正往东南角门疾走,灯笼照出他右手小指残缺的豁口。
沈墨回到书房时,案上的定窑茶盏正冒着热气。
他盯着盏壁冰裂纹里凝结的水珠,忽将腰间玉佩解下。
羊脂玉背面嵌着的冰莲纹,与白日里青铜钥匙的纹路在烛火下竟严丝合缝。
指尖抚过玉佩边缘细微的划痕,那是三日前林悦银簪无意擦过的痕迹。
"公子,忠顺王府的密信。"侍从捧着火漆封口的信函跪在帘外。
沈墨用银刀挑开火漆时,刀尖在"赦"字印鉴上顿了顿。
信纸空白处隐约透出龙涎香的痕迹,与他袖口沾染的香气如出一辙。
他突然想起贾悦塞进他掌心的金箔,那上面用胭脂混着朱砂描摹的,正是贾赦书房私印的纹样。
更漏指向子时,贾悦忽然坐直身子。
妆奁底层的青铜钥匙不知何时泛着幽蓝的光,将嵌在暗格里的半枚血指甲照得妖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