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点点头,又补充:“我想试试能不能在监控里看到他。”
两人站到那排老旧监控屏前。解昭文从四点开始慢慢往后翻,快进了整整一小时。
祠堂、走廊、大厅、门口、后山入口……一切都在。
可直到五点半,那个她遇到的小男孩,始终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处画面中。
屏幕像是被静默的东西包裹住了。
“你记得他说的墓碑在哪吗?”百里玉祁开口。
解昭文回头看了他一眼,低声说:“我带你去。”
天色渐暗,风中带着纸灰和烧香的气息。
安道园,在夜幕降临之前,终于显出了它作为“殡仪馆”的一面。
他们找了一圈。
从后山到祠堂周边,从最靠边角的小碑林到中间那几座形制特别的家族墓,几乎绕遍了安道园的公墓区,也没有发现小男孩口中的那块“爷爷的墓碑”。
不少墓前还插着新烧过的香灰和黄纸,风一吹,灰白飞散,落在草丛上、鞋面上。夕阳从树林缝隙间斜斜照进来,把碑面上的金字镀上一层暖光。
但那块墓碑——无论是名字、样式还是位置描述——全都没有。
他们站在坡顶那棵老柏树下,一时间都没说话。
天色已晚。黄昏落进山坳,树影绰绰,晚风中带着一丝冷意,空气里夹着些烧香纸灰未尽的焦味。
解昭文没说话,只皱了皱眉。
他们回到馆舍时,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。
安道园此刻看起来和白日不同。
吊唁人走得差不多,整座园区显得空落落的。路灯黄晕,风吹过长廊上的纸幡、布幅,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祠堂正门被铁锁锁住,只剩一盏灯在神龛下孤零零亮着。
馆长没在,倒是在一楼的角门前见到了他之前打过招呼的那个守夜人。
老侯。
他个子不高,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夹克,眼睛一只完好,另一只空洞塌陷,被一层灰色眼罩盖住,眼罩边缘磨破了些线头,看着倒像是常年风吹日晒的痕迹。
“你们来了?”他笑着,声音倒挺精神,“馆长说你们晚上不走,让我给你们安排点吃的。”
“麻烦了。”解昭文点头。
“麻烦啥?这地儿偏得要命,饿着才麻烦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转身带路,“这边走,小食堂在后楼拐角那块。”
两人跟着他穿过一条短走廊,推开一扇旧铝门,里头果真是个小食堂。
地方不大,十来平米,瓷砖墙面贴着脱色的节能减排标语,灶台旁边有一只老旧电锅,还亮着红灯在咕嘟作响。
墙角摆着小冰柜,上头搁着一堆香油瓶子、陈年酱油和盐罐。另一边是两张折叠铁桌,和一排铁腿长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