筱悠用小银勺舀起一点药汁,轻轻吹了吹,送到女儿唇边,声音平稳:“额娘,天网恢恢。若真有关联,自有皇阿玛和太子爷他们主持公道。我们眼下,把孩子们照料好,让他们平安熬过这关,才是顶顶要紧的。”她喂药的动作极稳,眼神专注地看着宁楚克小口吞咽。
张院判和太医对视一眼,不敢再多言。这位四福晋,看似温婉沉静,可那份定力,在这种时候显得尤为深不可测。她似乎笃定着什么,却又滴水不漏。
喂完宁楚克,筱悠又如法炮制,小心地喂弘晖喝下药。做完这一切,她才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,对贵妃道:“额娘,您去歇会儿吧,这里有儿臣守着。”
贵妃确实也熬不住了,点点头,由嬷嬷扶着去了隔壁暖阁。
暖阁里只剩下筱悠、昏睡的两个孩子和值夜的宫女。筱悠坐到弘晖床边的小杌子上,闭目养神。意识却悄然沉入腕间温润的玉镯。
灵泉空间内,胤禛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出现在玉台边。他眼底的血丝比昨夜更重,下巴上的胡茬也更显凌乱,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,如同淬了火的寒星,带着一种猎豹锁定猎物般的锐利和即将爆发的冰冷怒焰。
“赵全禄跑了!”胤禛的声音沙哑,却斩钉截铁,“太子那边刚递来的准信!人是在昨夜巡防换岗的空档溜出宫的,家也空了!他那个在内务府当差的亲叔叔赵福,也同时告了急病,闭门不出!”
筱悠心头一凛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果然是他!人跑了,线索没断吧?”
“断不了!”胤禛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,“他跑得再快,尾巴也藏不住!太子的人撬开了广储司一个老书办的嘴。赵全禄管药渣库这几年,手脚一直不干净,常将宫里一些品相尚可、但按规定需销毁处理的次等药材或药渣,偷偷倒卖出去,中饱私囊。这老书办替他做假账,分过些油水。”
他语速极快,条理清晰:“就在弘晖他们发病前四五日,赵全禄曾不小心打翻过一次存放待销毁药渣的箩筐,当时在场的只有他和他叔叔赵福。事后清点,账上遗失了一小包前些日子一个出痘小太监用过的药渣!时间、物品,都对得上!”
“前些日子出痘的小太监?”筱悠立刻抓住了关键,“那小太监呢?”
“死了。”胤禛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就在弘晖他们发病前两天,意外失足落井淹死了!顺天府当时草草结案,说是意外。现在看,分明是灭口!太子已派人拿着我的令牌,直接去顺天府提卷宗,并拘押当时经手的衙役和仵作!那小太监生前接触过谁,药渣如何遗失,赵全禄叔侄跑路的路线,一条条都别想洗干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