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烧退了点,脉稳住了,痘毒压下去了。”
短短几个词,如同九天惊雷,又似甘霖普降。胤禛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,箍着她的手臂力道骤然松了些许,却又在下一刻收得更紧。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整个人踉跄着向后,重重地靠在冰冷的灵泉玉台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才勉强支撑住没有滑倒。
“真,真的?”他低下头,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筱悠的脸,像在确认她是不是在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。
“真的。”筱悠仰头,迎着他灼痛的目光,疲惫的眼底终于露出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笑意,用力点头,“张院判刚诊过脉,确认了。两个孩子都缓过来了,最凶险的时候扛过去了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弘皙和那几个伴读、贴身伺候的奴才,我也都想法子给喂了药,脉象也都在好转,应当无大碍了。”
胤禛紧绷到极致的心弦,在这一刻终于轰然断裂。他猛地闭上眼,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几下,深深吸了一口气,又缓缓吐出,仿佛要将积压在胸口的浊气和恐惧全部驱散。再睁开眼时,眼底那片骇人的赤红似乎褪去了一些,但深处翻滚的却是更加冰冷的后怕与滔天的怒焰。
“好!好!”他喃喃着,声音依旧沙哑,却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感。他抬手,粗糙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抚过筱悠眼下浓重的青黑,动作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,“辛苦你了。”
短暂的温存只持续了一瞬。筱悠眼底的暖意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冷的寒光,如同淬了冰的刀刃。她反手抓住胤禛抚在她脸上的手,力道之大,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。
“胤禛!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天花不会凭空来!晖儿和宁儿在深宫,接触的人、物都有数!弘皙他们也是!这分明是冲我们来的!是有人把脏东西带进了宫,塞到了孩子身边!”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狠狠凿在胤禛心上。
胤禛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,眼底杀机毕露:“爷知道!掘地三尺,爷也要把那个畜牲揪出来碎尸万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