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郡王府,书房内灯火通明,气氛却比承乾宫更加肃杀。胤禛的身影几乎是凭空出现在书案后。他脸色铁青,眼中风暴未息,周身散发的寒意让刚刚推门进来的苏培盛激灵灵打了个寒颤。
“主子!”苏培盛连忙垂手躬身。
“暗卫所有人,”胤禛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,每一个字都刮在人心上,“给爷立刻动起来!府内,从大门到角门,从水井到灶台,从弘昐他们的卧房到花园里每一块石头底下,彻查!尤其是孩子们常去的地方,近几日所有进府的物件、吃食、人手,给爷一寸寸地翻!掘地三尺!看看有没有什么脏东西混进来!立刻!马上!”
“嗻!”苏培盛心知必是宫里有了重大变故,不敢有丝毫怠慢,应声如雷,转身就要去传令。
“慢着!”胤禛叫住他,语气森然,“去库房,把那几匣子老山参、雪莲、灵芝……所有压箱底的上等药材,全部装箱!爷要亲自押送进宫!还有……”他目光锐利如鹰隼,“那几个伴读的家里,派人去透个风,就说福晋和太医用了新方子,孩子们都在好转,让他们把心放回肚子里,安分等着!”
“奴才明白!”苏培盛领命,飞快退下。
胤禛独自留在书房,焦躁地踱了两步。筱悠那句跟皇阿玛回禀的时候,记得惨一点在脑中回响。他猛地停下脚步,走到铜镜前。镜中的男人,双目赤红未褪尽,眼下是浓重的青黑,下巴上冒出了胡茬,脸色是心力交瘁的灰败,连向来挺直的肩背都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佝偻。很好,无需刻意伪装,这几天的煎熬,已将这惨字刻在了脸上。
他不再犹豫,大步流星走向府门。药材箱子已经装车完毕,王府护卫肃立两旁。胤禛翻身上马,缰绳一抖:“进宫!”
马蹄踏破清晨京城的寂静,直奔紫禁城。与此同时,雍郡王府内,一场无声的、地毯式的搜索正在每一个角落展开。胤禛精心培养的暗卫如同最精密的仪器,沉默而高效地检查着水井、花圃、回廊、角门……任何可能藏污纳垢之处。
一个时辰后,王府后花园偏僻角落,一口废弃多时的枯井旁。
一名身着不起眼灰衣的暗卫蹲在井沿,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,扫过布满青苔和灰尘的石缝。他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捻起一点附着在井沿内侧缝隙里的、几乎与青苔融为一体的细微粉末。粉末呈灰白色,质地异常细腻。他凑近鼻尖,极其谨慎地嗅了嗅,一股极其淡薄、却绝不属于泥土或青苔的、难以形容的怪异气味钻入鼻腔。
暗卫脸色骤变,迅速取出特制的油纸,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粉末连同沾染的苔藓一同刮下,仔细包好。他站起身,目光扫过这口废弃枯井的位置——距离小阿哥们偶尔玩耍的花园小径,不过十几步之遥!一丝冰冷的寒意,顺着他的脊背悄然爬升。他迅速打了个隐秘的手势,身影一闪,消失在假山之后,带着这份至关重要的发现去向苏培盛禀报。
紫禁城,乾清宫。康熙坐在御案后,脸色依旧阴沉,眼底是深深的疲惫和忧虑。梁九功小心翼翼地奉上参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