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家的聘礼抬进乌拉那拉府那日,正赶上京城头场雪。二十八抬朱漆箱笼压得青石板咯吱作响,打头的鎏金缠枝莲纹箱盖一掀,孔雀羽捻的金线在雪光里淌成星河。
“这是摹了半月的《璇玑图》绣样,请二姑娘过目。”顾砚之指尖冻得发红,仍稳稳托着卷轴,“家父留下的田产地契共十二处,另有三间临街铺面……”
小丫倚着门框嗑瓜子,茜色马面裙扫过门槛积雪:“顾公子这是要搬空家底?”翡翠镯子往腕上一推,叮当撞上他递来的礼单,“乌拉那拉府的库房可堆不下这些。”
“二姑娘说笑。”顾砚之将礼单往她掌心一塞,靛青杭绸袖口沾了雪粒,“通州码头的铺子已收拾妥当,掌柜是从苏州请的老绣工……”
“得了得了!”小丫扯过礼单往炭盆边凑,“前儿姐姐给的雪貂裘还没拆封呢,你这蜀锦再堆下去,墨云该把箱子当猫窝了。”她忽然踮脚拂去他肩头落雪,“翰林院的差事都办妥了?听说张学士昨儿又参你……”
顾砚之耳尖微红,后退半步作揖:“《治河全书》的编纂章程已呈御览,王爷说工部那帮老顽固……”
“甭跟我拽文。”小丫噗嗤笑出声,腕间金铃铛缠住他玉佩穗子,“昨儿姐姐说,你娘要把西跨院的紫檀拔步床送来?”
暖阁珠帘哗啦一掀,筱悠抱着手炉踱进来,月白缎面旗装扫落几粒炭灰:“顾夫人连压箱底的酸枝木妆奁都翻出来了,倒像是急着嫁儿子。”她瞥了眼礼单末尾的慎独玉环一对,嘴角噙了笑,“这玉环不是摔了么?”
“学生重铸了一对。”顾砚之从怀中掏出锦盒,新玉环内侧的莲花纹泛着温润的光,“二姑娘若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