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清“啊”地轻呼,手中茶盏溅出几点水痕。胤禛却自顾自说着,将手中哇哇啼哭的小格格递给筱悠:“皇阿玛笑他毛头小子懂什么情爱,他竟在乾清宫前跪了两个时辰,说要备座种满西府海棠的院子,等着迎女主人。”
“四爷休要打趣!”瑶清羞得去捂小阿哥的耳朵,却被婴儿抓住鎏金璎珞。赤金打造的祥云纹璎珞硌得她掌心发疼,却不及心头震颤的万一。筱悠笑着掰开女儿的小手:“你若真不愿,我让我们爷想个法子......”
“不必了。”瑶清忽然挺直脊背,帕子上的并蒂莲被她攥得起了毛边。窗外月色如练,她望着廊下随风摇晃的琉璃灯,声音轻而坚定:“那日我离京省亲,马车行至京郊十里亭,忽听后面有人疾呼。掀帘一看,竟是九爷策马追来,官道上的尘土扑了他满身......”
记忆中的少年狼狈得可笑。胤禟的蟒袍下摆卷在腰间,手中高举的杏色帕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“姑娘的帕子!”他喘着气将帕子塞进车窗,指尖还沾着修灯架时的竹屑,“那日......那日灯市匆忙,未及请教姑娘芳名。”
瑶清捏着帕子,忽然瞥见角落绣着西林觉罗氏的家徽。这分明是她故意遗落的帕子!车帘落下时,她听见少年懊恼的跺脚声,转头却见那人立在漫天尘土里,痴痴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。
乳母抱着熟睡的龙凤胎退下。筱悠执起瑶清的手,触到她掌心潮湿的冷汗:“你可想清楚了?一入皇家深似海。况且九弟和八阿哥走的近,而八阿哥又……”
“他们不足为惧。”胤禛忽然开口,指尖摩挲着茶盏上的冰裂纹,“太子的人近日频频出入潭柘寺,我的人发现他与年羹尧......”
话音被骤然响起的鸽哨打断。青黛闪身入内:“主子,宫里那边有动静了。”她呈上的密信还带着寒气,信纸角落画着朵扭曲的海棠,正是年玉娆惯用的标记。
筱悠看着密信,忽然冷笑:“她倒是个狠角色,连自己的哥哥都敢算计。”信中年羹尧的字迹潦草如鬼画符,却明明白白写着五月初三太子必经之路。
瑶清不自觉打了个寒颤。她望向窗外开的正艳的海棠,忽然觉得满院海棠都似张牙舞爪的鬼影。胤禛:“老九既认定了你,便是刀山火海也会闯。你只需记住……”他目光如炬,“四哥府里的海棠,永远为你开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