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儿还被扣着呢。咱厂是大厂,工人家属的行为也代表厂风厂貌。
这事儿要是传到部里,咱们辛苦一整年挣的先进单位称号,可就全泡汤了!”
杨伟华狠狠剜了李怀德一眼,强压着怒火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,
扯开嗓子吼:“接机修班!让他们现在就拆二号轧机的备用轴承,
今晚必须把三号机修好!出了任何岔子,我这个厂长一力承担!
咱们是大厂,不能因为这点坎儿就掉链子!”
李怀德往椅背上一靠,对着天花板吐了个烟圈,阴阳怪气地说:“杨厂长魄力确实大,
不过下个月给部里的设备维护报告,您可得好好琢磨琢磨,
怎么解释这拆东墙补西墙的辙。”
说罢慢悠悠合上笔记本起身,“我得去趟仓库,亲眼瞧瞧那些‘去年的库存’,
是不是真像钱科长说的那么不济,毕竟咱厂家大业大,物资储备不能当儿戏不是?”
门被北风 “呼” 地掀开,卷走半片烟灰,杨伟华紧盯着李怀德的背影,
脑子里突然冒出去上周在澡堂听的闲话 —— 李怀德的小舅子刚调到市局当秘书,
市局跟厂里打交道的地儿多了去,往后怕是更难拿捏他了。
他越想越窝火,拳头攥得指节发白,这当口突然瞅见要溜的钱科长,
沉声喊住:“让宣传科赶紧准备,下午四点开全厂大会。
就说为保障春节物资供应,响应部里号召,咱们大厂干部得带头加班。
今晚食堂加餐,给大伙每人发俩肉包子,务必把士气提起来!”
傍晚的香饵胡同,袁咏梅住的四合院里,炭火炉子烧得正旺,
通红的火苗舔着炉口,把东厢房烘得暖融融的。
袁咏梅刚从炉子里抽出铁筷子,火星子 “噼啪” 往上蹿,映得她鬓角碎发都泛着金红。
刘清儒掀门帘进来时,棉帘子上的冰碴子掉得 “哗啦” 响,
他把军大衣往门后挂钩上一甩,露出里头藏蓝色卡其布褂子,
袖口磨得发亮却浆洗得挺括。
“舅舅您可算来啦,我妈念叨好几回了。”
庆生从八仙桌旁直起身,手里的钢笔在蓝皮练习本上洇了个墨团。
刘清儒往火炉边的太师椅上一坐,双手往袖管里缩了缩,
刚暖和过来就拍着大腿说:“邪门了,今儿个车间开赶工大会,竟把咱采购科也拽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