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禹锡瞳孔骤缩。三年前那场宴会上,确实有位监察御史突然离席,之后便传出"坠马身亡"的消息。他颤抖着从鞋底抽出半张发黄的纸:"前辈可认得这东西?当日...当日在遇害的李校书怀里发现的。"
墙那边突然没了动静。良久,才听见一声沉重的叹息:"桑皮纸,掺了蜀地的蟇血胶...这是扬州转运院的密件专用纸。"那声音突然压低,带着沙哑的急切:"你对着光看看,纸角有没有枫叶暗纹?"刘禹锡依言举起纸,果然看见右下角有片若隐若现的枫叶——这是当年他替淮南节度使写密信时,见过的防伪标记。
"用醋。"隔壁传来指甲刮墙的声音,"取牢饭里的醋,泼在'度支司'那行字上。"刘禹锡手忙脚乱地掀开粗瓷碗,酸溜溜的醋汤泼在纸上。先是褐色的"度支司特批"字样晕开,底下竟浮出团墨色的狼头,獠牙毕露,正是安禄山的徽记。
"哐当"一声,碗掉在地上。刘禹锡后背贴着墙,听见自己心跳如鼓。隔壁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,三长两短,又三长一短——这是御史台的紧急密语。他定了定神,用碎瓷片轻敲三下:"愿闻其详。"
"范阳铁,波斯刀,盐引换甲胄..."敲击声急促起来,"速告平原郡颜真卿!他若收到消息,会在城西破庙留标记。"话音未落,走廊里响起狱卒的梆子声,灯笼光透过栅栏晃进来。刘禹锡慌忙把纸塞进草堆,听见隔壁老囚又开始咳嗽,咳得喘不上气,像随时会断气——这正是他们入狱时商量好的"病囚"伪装。
西市的胡玉楼烧了整宿,此刻还冒着青烟。陈玄礼用长枪挑开焦木,火星子溅在他满是老茧的手上。作为龙武军的老统领,他见过太多血案,但这胡玉楼的火却烧得蹊跷——三天前,这里还是粟特商人聚会的据点,突然就走水了,连地窖都烧得塌了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