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一时辰,长安城中的钦天监内,浑天仪的铜轸突然卡在轸宿位。监正李淳风扶着栏杆,白须被夜风吹得凌乱。他盯着浑天仪上的刻度,蘸着朱砂在《乙巳占》上疾书:"丁酉月晦,荧惑犯南斗,其兆主兵戈......"话音未落,值夜官捧着八百里加急奏报闯入:"岭南急报!安南都护府称,交州天降陨星,掘地得铁石,能吸诸铁。"
次日早朝,上官婉儿捧着红绸托盘中的陨铁样本,在金銮殿上展开。李琰亲王用磁勺轻触样本,勺柄竟缓缓转向骊山方向。"此铁石含磁,倒也寻常,"婉儿掀开红绸,露出断面的纹路,"但诸位请看,这天然形成的六十四卦纹,与乾位嵌着的金刚石......"
朝堂哗然。工部尚书越众而出:"陛下!这卦纹与宇文恺营造东都时所用的河图模板极为相似。当年宇文大人曾言,洛阳地脉与磁脉相通,故以八卦定方位......"话未说完,中书令姚崇反驳道:"宇文恺之术,乃五行家言,岂可与天降异兆混为一谈?"
正争论间,殿外突然传来喧哗。金吾卫押着个浑身血污的粟特商人闯入:"启禀陛下,此人夜闯兴庆宫,怀中藏着与交州陨铁同类的磁石,称要面见'狼首贵人'......"李琰闻言色变,下意识按住胸口——那里有一块狼头形状的胎记,除了贴身护卫,无人知晓。
在吐蕃逻些城外的矿洞里,阿史那云的红裙扫过潮湿的岩壁。她是西突厥可汗之女,嫁与吐蕃赞普为可敦,却始终不惯高原的寒冷。手中的羊皮灯照亮青铜车軎,轮轴上的"坎上离下"卦象突然转动,吓得旁边的奴隶扔下铁锤。
"慌什么!"阿史那云用磁匕敲了敲车軎,这是她今天在新矿脉发现的,青铜表面的包浆显示至少有五百年历史。亲卫举着火把凑近:"可敦,这轮轴能吸铁钉!"只见铁钉被吸附在车軎边缘,随着轮轴转动轻轻震颤。
她用磁匕撬开暗格,掉出一卷羊皮地图。展开时,陈旧的羊皮发出脆响,上面的蝌蚪文让她瞳孔骤缩——那是《穆天子传》里记载的西王母赠图,昆仑山的位置却标着个古怪符号,形如三条交错的曲线,竟与去年在长安见到的宇文恺海图上的磁脉标记一模一样。
矿洞突然震动,碎石簌簌落下。众人惊恐间,青铜车軎竟自行拼接成战车模样,车辕处伸出一根磁髓长矛,矛头直指东方。阿史那云想起李琰胸口的狼头烙印,又想起三个月前长安送来的密信,指尖捏紧磁匕。"可敦,是否要将此物献与赞普?"亲卫低声问。
她盯着战车,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,当年东突厥灭亡时,颉利可汗的金狼头纛旗就曾"遇铁自鸣",那是亡国之兆。"熔了。"她将磁匕插进车轴,"铸犁头,送给吐谷浑的牧民。记住,今日所见,谁敢泄露半个字......"话音未落,磁髓长矛突然断裂,碎块掉在她脚边,竟拼成一个"唐"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