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道比预想中宽敞,每隔十步就有石灯台,灯油早已干涸,但石壁上的楔形文字还在散发微光。当队伍行至第三条岔道时,最前方的士兵突然僵住——地道尽头的流沙层后,隐约传来火龙车特有的铜轮转动声。李琰握紧璇玑枢,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与心跳渐渐重合,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天策府,父亲李世民握着他的手说:"这东西,是当年杨素平南陈时从建康城拆的。"
"动手!"慕容雪的银枪刺入石壁,整面墙突然坍陷,流沙裹挟着火星倾泻而下。三百陌刀手同时甩出锁链,钩住地道顶部的横梁,悬空的身体如倒挂的蝙蝠,手中陌刀挥出时,火星四溅——火龙车的铜轮轴在刀下寸寸崩裂。第一架火龙车翻倒的巨响传来时,宇文氏了望塔上的赤色孔明灯刚升起半丈。
"放!"李琰甩出袖中的流火鸢,七只火鸟振翅而起,尾部拖着的不是寻常火油,而是混了磷粉的秘药。它们掠过了望塔时,塔身的牛皮灯笼突然炸开,火焰顺着绳索蔓延,将七座了望塔连成一片火海。宇文氏的号角声变得混乱,黑暗中传来骆驼受惊的嘶鸣,还有陶罐破碎的脆响。
"是沙蝎!"有人低声惊呼。李琰低头看去,沙地上正爬来密密麻麻的黑点,每只都有孩童手掌大小,尾刺泛着幽蓝的光。但下一刻,前排的沙蝎突然僵直,冰层从它们足下蔓延,转瞬将整支蝎群冻成琥珀。上官婉儿的声音从烽燧顶传来,她手中的《山河社稷图》正在滴血,每滴血珠落在沙地上,就绽开一片冰晶:"昆仑冰髓粉混着孔雀胆,它们的毒腺早就烂了。"
慕容雪的轻骑就是此时从侧翼杀出的。她的银枪挑飞宇文氏狼旗时,烽燧顶端的三面玄色龙旗正被夜风撕裂。李琰看着那飘落的龙旗,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信——长安太史局的地动仪在辰时三刻爆裂,铜球滚落的方位,正是敦煌。
地道里的战斗还在继续。当李琰劈开最后一架火龙车时,璇玑枢突然发出蜂鸣,齿轮自动咬合,在沙地上投出一个复杂的星图。上官婉儿的咳血声从头顶传来,他抬头望去,只见她倚在女墙上,《山河社稷图》上的血色星轨正与璇玑枢的投影重合,而她腕间的璇玑印,此刻已变成深紫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