粘稠的黑暗如同活过来的沥青,正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我的耳膜,每一次收缩都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拧动我的头颅。脚下的黑色液体突然泛起诡异的涟漪,无数细小的眼睛从黏液中浮起,它们转动时发出砂纸摩擦玻璃的声响,让我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。
林宇的风刃在掌心明灭不定,幽蓝的光芒每闪烁一次就黯淡几分,他喉结滚动着挤出沙哑的声音:"这地方...连光都在被消化。"我瞥见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,随着剧烈的心跳突突跳动,那模样就像随时会被体内的黑暗撑破皮肤。
远处由无数个"我"组成的巨影开始蠕动,那些平行时空的残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灰烬,又在无形力量的牵引下缓缓重叠。当那张扭曲的面孔完全拼凑成型时,我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——那是被瞳魔同化的我,嘴角撕裂到耳根,露出布满倒刺的舌头,眼窝里燃烧着两团幽绿的鬼火,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地狱入口。
"你们以为记忆是武器?"巨影的声音同时从四面八方炸响,声波震得我血管里的血液都开始倒流,"就让你们看看,最珍贵的回忆如何变成最锋利的刀刃。"话音未落,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胶,我的影子竟从地面缓缓剥离,化作实体立在面前。那个"我"穿着沾满鲜血的校服,正是十年前车祸里死去的模样,可此刻它嘴角上扬的弧度却带着令人作呕的扭曲。
"还记得那场大雨吗?"它裂开嘴,倒刺舌头在唇边滑动,"是你亲手把父母推向死亡。"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雨天打滑的路面、失灵的刹车、翻转的车辆,还有父母最后将我护在身下的姿势...这些被深埋的画面像生锈的刀片,将我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撕开。鼻腔里仿佛又充满了血腥味,耳边回荡着母亲最后的尖叫。
"别听它的!那只是幻象!"林宇的怒吼将我拉回现实。他挥出的风刃却在接触影子的瞬间被吸收,反而让那具残影变得更加凝实。看着他为我拼命的模样,我心中涌起一阵愧疚——如果不是因为我,他或许不用卷入这场噩梦。
掌心突然传来灼痛,神秘人融入光核的力量开始躁动,一道金色符文浮现。我强忍着头痛将符文甩出,却惊恐地看着它在半空中扭曲成眼睛的形状,调转方向射向林宇。千钧一发之际,他侧身避开,额角还是被擦出一道血痕。血珠落地的瞬间化作黑色甲虫,密密麻麻地朝我们爬来,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我头皮发麻。
"是记忆污染!"我大喊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保持清醒,"它在篡改我们的回忆!"巨影刺耳的笑声回荡在空间里,墙壁上的血管纹路开始剧烈跳动,黑色液体如喷泉般喷射,每一滴都在空中凝结成眼睛的模样。我转头看见林宇手臂上的暗紫色纹路再次蔓延,这次纹路中竟隐约浮现出神秘人的面孔,那是被瞳魔操控的征兆。恐惧如毒蛇般缠住我的心脏,我不能再失去他。
当我将手按在林宇额头上注入光核力量时,两种力量碰撞产生的剧痛几乎让我昏厥。记忆碎片在意识中疯狂闪回:我们在钟楼并肩作战的夜晚,他说"就算世界背叛我,也要做自己的光"时坚定的眼神...这些回忆化作金色的火焰,在他瞳孔深处炸开一片星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