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膝盖抵着地面,能感觉到青砖缝里的青苔在渗凉。
林宇的重量全压在我肩头,他后颈的血还在往下淌,滴在我手背,像滴进沸油里的水——烫得我猛地一颤。
"晨哥..."他声音像被揉皱的纸,"我好像...能听见它在笑。"
我抬头。
光网早没了,可空气里还浮着金粉似的东西,沾在睫毛上,刺得人想流泪。
刚才那阵金光散尽后,教学楼后的银杏林突然静了。
往常这个点该有麻雀扑棱翅膀,现在连风声都哑了,只有...
"听见没?"湛瑶突然拽我袖口。
她蹲在我左边,本子摊在膝头,被泪水泡皱的纸页上还留着半行字,"那锁链声。"
对,就是这个。
像有人用生锈的铁链子,一下一下刮石壁。
前半句轻得像叹息,后半句突然重起来,"咔啦"一声,惊得我后脊发紧。
林宇的手指在我手腕上抽搐。
他那把匕首掉在脚边,刀刃上的血已经凝了,暗红里泛着黑,像被诅咒过的玛瑙。
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——刚才困住黑影的地方,地面裂开了蛛网状的纹路,正往外冒黑雾。
不是之前那种翻涌的浓黑,是极淡的,像有人往清水里滴了墨汁,一缕一缕往上升。
"它没走。"湛瑶的声音在抖,可手指还在本子上划拉,"之前的净化...只是压制。
现在它在吸收地脉里的怨气,要反扑了。"她突然把本子翻到最前页,我瞥见第一页写着"诅咒溯源"四个大字,墨迹晕开,"我查过旧校史,这片地以前是乱葬岗,民国时枪毙过共产党——"
"瑶瑶。"我打断她。
她睫毛猛地一颤,抬头时眼睛红得像浸了血。
我知道她想说什么,可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。
林宇的呼吸越来越弱,他的伤口还在渗血,而那黑雾已经漫到我们脚边了,沾到我鞋尖的瞬间,橡胶底"滋啦"一声冒白烟。
"晨哥。"林宇突然抓住我衣领,力气大得反常,"我疼。"他额角全是汗,可皮肤凉得像冰,"但我能撑。"
我喉咙发紧。
三个月前在实验室遇见他时,这小子还缩在通风管道里发抖,现在他的血正顺着我的胳膊往下淌,把校服染成深褐色。
我抹了把他脸上的汗,摸到一手黏腻的湿:"再撑会儿,我们——"
"你们撑不住的。"
声音从银杏林里飘出来。
像古寺里的铜钟被敲了一下,余音裹着风,刮得人耳膜发疼。
我抬头,看见树影里走出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