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抹了把脸上的血,那是刚才被黑影抽飞的碎石擦破的。
林宇的钢管又磕在一团黑影上,火星子溅起来,照见他额角的伤口正往下淌血,把校服领口染成了深褐色。
刘保安的防暴棍早没了电,此刻他攥着半截钢筋,每挥一次都要闷哼一声——我看见他左胳膊肿得像发面馒头,估摸着是被黑影扫折了骨头。
"退到旗台后面!"我扯着嗓子喊。
操场边的梧桐叶被阴云里的怪风吹得哗哗响,那些幽绿光点已经爬近了,我数了数,至少有七团,大的像磨盘,小的也有脸盆粗细,每团黑影都裹着尖啸的风,刮得人皮肤生疼。
林宇咬着牙倒退两步,钢管在地上划出刺啦刺啦的声响。
他后腰撞在旗台汉白玉底座上,突然闷叫一声:"郭晨!
你看后面!"
我转头的瞬间,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。
旗台后面的荒草里,半埋着块青黑色的石碑。
说是石碑,倒更像块被雷劈断的残碑,露出地面的部分也就半人高,表面坑坑洼洼,却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——那些歪扭的线条我再熟悉不过,上周在旧图书馆地窖的青砖上,我们见过类似的痕迹。
"湛瑶!"我拽住正往林宇伤口上按纱布的女生手腕,"看这个!"
湛瑶蹲下去,指尖轻轻拂过石碑上的刻痕。
她的睫毛在月光下颤动,像只警觉的猫。"和地窖的符文结构一样,"她声音发颤,却带着股压不住的兴奋,"但这里多了圈环状纹路,可能是......"她突然顿住,指甲尖叩了叩碑身,"这石头不是本地的,是花岗岩,我们市周围二十公里内没有这种矿脉。"
阴云里的呜咽声突然拔高,像有人在吹裂了缝的哨子。
我抬头,最近的一团黑影已经逼近旗台,林宇的钢管砸上去,竟只溅起几点火星。
黑影裹着风打旋儿,露出里面模模糊糊的轮廓——是张人脸,青灰色的,眼睛翻着白,舌头拖在下巴上。
"是303宿舍的王浩!"刘保安突然吼起来。
他上个月值夜班时撞见过王浩半夜在操场游荡,后来那孩子就失踪了,校方说是退学,可我们在旧校舍的井里找到了他的校牌。
那团黑影听见刘保安的声音,突然发出"嗬嗬"的怪笑。
它伸着青灰色的爪子抓向刘保安的喉咙,刘保安举着钢筋去挡,"咔嚓"一声,钢筋竟被生生掰弯了。
"晨子!"林宇的钢管又断了一截,他反手把剩下的半根捅进黑影肚子,"撑不住了!"
我握紧从花坛边捡的碎砖,正想冲过去,湛瑶突然扯住我衣角:"碑文在动!"
我低头,月光下的符文真的在缓缓流转,像被风吹动的墨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