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阁里弥漫着硫磺味的白雾。胤?顶着一脑袋椽子灰从棉被堆里钻出来,手里还攥着半块奶饽饽:"二哥!你这铁马放屁忒臭!"被压在最底下的石静娴却盯着横梁断裂处——那里露出半截明黄缎面包裹的《御制三角形论》。
"殿下!"工部侍郎扯着哭腔捧来炸成麻花的铜管,"《周礼》有云,器不轨物谓之妖......"
"放屁!"石静娴抹了把脸上的煤灰,捡起崩飞的齿轮往他跟前一掷,"《考工记》还说要'审曲面势'呢!"她突然愣住,齿轮边缘的咬合齿竟与《御制三角形论》书页上的图形严丝合缝——这是康熙十年前演算过的密率圆。
暖阁外忽然传来杂沓脚步声,明黄伞盖下康熙铁青着脸,身后跟着的胤礽扮作的太子妃正死死掐着帕子。石静娴突然福至心灵,抓起齿轮高举过头:"皇阿玛!儿臣悟了!"
三
三日后,南书房的地龙烧得劈啪作响。石静娴跪在青玉砖上,面前摊着用齿轮拓印的《密率圆新解》。康熙的指尖抚过那些精妙的切线角:"保成怎知朕当年演算至此受阻?"
"回皇阿玛,那日蒸汽机炸出的横梁切口恰呈弦切角。"她将崩裂的齿轮捧过头顶,"儿臣观此物运转时,忽忆起《数理精蕴》中'割圆连比例'......"
暖阁外忽起喧哗,裕亲王世子举着个木头小火车冲进来:"皇玛法!太子二伯给的铁马会跑!"那火车头竟是用炸毁的铜管重铸,泄压阀改成了汽笛。
康熙忽然大笑,震得窗边冰棱簌簌而落。他摩挲着齿轮上细密的齿痕:"当年汤若望说朕的圆率差之毫厘,如今这毫厘之差......"朱笔在《天工开物》上重重一圈:"传旨!设火器制造处,太子总理。"
暮色染红宫墙时,石静娴望着修复一新的宗学堂屋顶。琉璃瓦缝隙里,她悄悄嵌了片齿轮——在夕阳下泛着铜色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