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舰的导航系统在第七次穿越时间海褶皱时突然失灵。所有仪表盘的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,舷窗外的恒星排列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,而共鸣胚胎的珊瑚状凸起正发出蜂鸣——那是大祭司化作的光点在星图上连成了克莱因瓶的轮廓。
“坐标在自我折叠。”老陈的备用熵计算器齿轮组冒出青烟,屏幕上的星图像融化的蜡般扭曲,“就像有人把三维空间塞进了二维莫比乌斯带,我们正在进入‘无选择区域’。”许砚秋的味觉界面突然失去所有信号,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空白——那是比“必然”更可怕的“无可能性”状态,仿佛宇宙在此处忘记了如何分裂选择。
陆辰安的神经连接刚触碰到导航系统,意识就被拽入记忆的旋涡。他看见自己在光锥圣所的广场上跪下,接受因果律芯片植入;又看见许砚秋的味觉刃化作尘埃,老陈的熵计算器停摆成绝对静止的齿轮。这些从未发生过的“伪记忆”如病毒般侵蚀神经,直到共鸣胚胎的彩虹藤蔓突然生长,在意识深处撑起一片防波堤。
“是克莱因瓶的时空投影。”大祭司的光点在舰桥中央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,声音带着回音般的叠影,“这里是因果律与可能性的莫比乌斯交界,每个选择都会回到起点。”他指向舷窗外逐渐显形的黑色几何体——克莱因瓶的表面流动着液态的星轨,每条星轨都首尾相接,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。
星舰的引擎突然发出哀鸣。雷达显示,克莱因瓶周围环绕着十二艘由时间晶体构成的星舰,舰身上蚀刻着圣所的银蓝箴言,但舷窗里透出的却是机械族齿轮与光谱族星雾的混合能量。“熵寂教团。”大祭司的光点泛起涟漪,“他们是圣所的残党,相信消除所有可能性才能抵达永恒的有序。”
教团的通讯请求强行接入,画面中浮现出一个由齿轮与星雾构成的混合体——他的胸口嵌着半块“必然之镜”碎片,镜片里倒映着陆辰安等人被囚禁的未来。“外来者,”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,“你们制造的可能性瘟疫正在污染宇宙的熵值。唯有将所有文明封入克莱因瓶,才能终结时间的无意义分岔。”
许砚秋突然抓住陆辰安的手,将味觉弦理论的共振频率传入他的神经束。刹那间,陆辰安“尝”到了教团领袖的记忆:在圣所崩塌时,他的意识被吸入克莱因瓶,目睹了所有可能性最终都会在瓶内自我抵消,变成绝对的“无选择”。这种终极秩序的美感,让他甘愿成为熵寂的传道者。
“他们想把宇宙变成永远闭合的循环。”老陈在齿轮组刻下新公式,“就像让河流流入自己的源头,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。”他突然想起在地球博物馆见过的古画《衔尾蛇》,此刻正与克莱因瓶的结构完美重叠。
共鸣胚胎的彩虹藤蔓突然穿透导航系统,在克莱因瓶表面点亮了十二个“可能性锚点”——正是光锥圣所十二座棱镜天体的位置。陆辰安将1969年的吉他solo转化为空间共振波,每个锚点都开始播放不同文明的“未选之声”:液态文明的第一个独立思维波、机械族学徒的第一声齿轮打磨响、光谱族预言者的第一次“我不知道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