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堂外,北风呜呜地灌满了黄昏,吹得旗杆上的五星红旗猎猎作响。
沈墨娇背着光,站在小操场边缘,目光还停留在那个慌慌张张的妇人消失的方向。
礼堂已经散场,孩子们像脱了缰的兔子一样四散开来,而家长们则三三两两地往大门口走。
她眸光幽深,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段极快的心理博弈里。
妇人的反常、小动作、眼神闪躲,还有那一身不合时宜的花呢外套——全是破绽。
更别说她在播放学校监控那段军粮仓事件时突然背身离席,像被烫着一般。
“赵大壮。”她低声说。
从后排教学楼影子里踱出一个高大的轮廓,走路带风,像是踩着节拍。
他穿着便服,手插兜,一脸吊儿郎当,嘴里还嚼着根棒棒糖,跟他那绰号一点也不符合。
“嫂子,喊我干嘛,这会儿主家都走得差不多了。”
“甭废话。”沈墨娇扫了他一眼,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,上面简笔地图标点清晰,圈着三处她刚才留意的可疑路线。
“查这个人。”
她指了指纸上一个红圈,“这个妇人不是普通路人。刚才我试探,她情绪极不稳定,身上还带着药水味,不像是新城区本地来的。你在学校这一圈打听打听,看有没有人见过她。”
赵大壮接过纸条,眼神一凛,把棒棒糖咔嚓一口咬掉。
“搬小板凳看戏那我不行,翻锅掀盖子我熟行。”
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溜了。
沈墨娇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眼神微冷,仿佛一只伪装得无懈可击的猫,一点点拨开眼前迷雾。
此时,校门口那块锈迹斑斑的公告板在风里砰砰作响,那是旧集体主义口号留下的模糊印记——“人民子弟兵为人民”。
她突然觉得有点讽刺。
军属家属小学不过是个壳子,谁知道壳子底下藏的是什么虫。
她回到宿舍时已天色暗沉,王铁柱早已等在门口,他头上还顶着一顶军绿色棉帽,冻得鼻子红扑扑的。
“沈嫂!”他凑上来,有点激动,“那啥,我刚刚去后厨查监控回放的时候,捯饬出来一段——之前那段你看的时候可能跳过去了。”
“哦?”
他忙不迭弯腰从军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沓油光锃亮的磁带,“就在你那天去找小北出事真相那天中午,有段录像——你看看。”
沈墨娇接过磁带,微微颔首,然而眸光却倏然一凝。
她慢慢把磁带放进老式录像机,一帧一帧拉着进度。
屏幕跳跃不定地闪着,黑白画质,视角从后厨通往前厅的过道上滑过去——有那么一瞬——屏幕右上角那个看似推车送饭的小推车后面,有人侧头,说了什么。
林婉清。
她穿着护士长制服,脸上笑得像春风拂面,眼下那颗泪痣却像一滴墨点,不知怎的,看得人心里发凉。
而她对面,是个人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