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个月前,邑阳候云康在卫国公的举荐下看,任工部织造郎中,遣往江南织造局管理每年丝绸收购和售卖。
这样一个肥差,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卫国公为试药一事的补偿。
如果邑阳侯安分守己,按照往年前任官员留下的经验办事,这差事也能办得无功无过,事后卫国公再扶持一把,他以后就能在朝廷中站稳脚跟,侯府也能慢慢兴盛起来。
可惜,他好大喜功,为了能在天子面前表现一番,故意压低丝绸收购价,往年八两一匹的丝绸,他只给三两银子。
如此低价,农户自然不肯卖。
如果邑阳候对这份工作稍微上心一些,这时候发现问题所在,也能力挽狂澜,可他只是丢下一道命令之后,就当了甩手掌柜。
不少丝绸二道贩子见此机会,纷纷将手中囤积多年的次品丝绸拿了出来,发霉的,破损的,纺织不合格的,全部都以三两银子一匹的价格卖给了江南织造局。
云康不懂丝绸,根本分不出好坏,看到自己用低价收了这么多丝绸,还暗暗自喜呢,收满十万丝绸之后,马上打道回京,人还在路上,就特意写了一封奏折上表天子,称自己只用了往年一半的价格,就买下了所有丝绸。
朝廷的人哪知道他胆子这么大?再加上当时事情还没有爆发,连天子都被他蒙在鼓里,对他夸赞有加。
那段时间,云康可谓是出尽了风头。
直到四个月后的今天,往年订购丝绸的布商发现不对,不再购买,云康才发现仓库里的丝绸卖不出去了,马上就是天子汇报的日子,他只能四处想办法,尽快将那批丝绸处理干净……
萧倾看完信,怒火冲天。
“真是胆大包天!”
“难怪一听说云朝颜开了店卖丝绸,就马上找过来,三两收的劣等丝绸卖二十两?只还想中饱私囊吗?”
幽深的眸子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,翻涌的怒火停在窗边的信鸽都吓得瑟瑟发抖,缩成了一只鹌鹑。
信的背面还有江舟的评语:
[这个邑阳侯真不是人!三两一匹布,这不是逼着桑农们去死吗?连饭都吃不上,还织什么丝?!]
江舟虽是奸商,但只赚富商名流的银子,对农户还算大方,这次邑阳候云康的行径简直连他都忍不了了。
江舟:[只是可惜前两日,他突然把仓库积压的丝绸偷偷运走了,不知藏在哪里,没了证据,否则肯定要上御史台告他一状!]
证据都被连夜运走了?
萧倾思绪一顿,抬头,看到昨天云朝颜拿回来的那匹丝绸还放在桌上,忽然笑了。
他提笔,迅速回了一句:[我知道那些丝绸在哪儿,你只管按照计划行动,时间一到,证据就会出现的。]
收到回信的江舟惊了。
太子殿下最近突然消失不见,仅能用信鸽联系,他怎么对江南织造局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?
这几日江舟命人四处调查,都没找到那些丝绸的下落,他从哪儿得到的消息?
江舟心中疑惑,问:[殿下最近怎么想起管织造局的事了?]
明明上次汇报的时候,他还没有这么上心,现在突然就认真了起来。
萧倾回:[本王不想喝西北风。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