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青点的土灶台上飘着寡淡的木薯粥香,何秀兰握着长柄木勺的手突然顿住——陶碗边沿粘着的山胡椒碎末,是她上周藏在腌菜坛底的最后一点存货。锅盖掀开时腾起的热气里,她看见周晓芸正盯着自己腰间的牛皮袋,那截露出的靛蓝色绳头,正是上个月她用半块腊肉跟猎户换来的山胡椒种子。
“医疗组需要五斤山胡椒。”周晓芸的搪瓷缸磕在木桌上,边缘缺角处露出底下的红漆,“公社卫生站说,痢疾在邻村爆发了。”她说话时有意扫过林木木的竹篓,那里装着今早采的半篓鱼腥草,叶片上还沾着晨露——知青们都知道,山胡椒的防腐杀菌效果是鱼腥草的三倍,尤其适合腌制储备粮。
何秀兰的指甲掐进掌心,牛皮袋里的山胡椒种子此刻硌着她的髋骨。作为炊事员,她比谁都清楚仓库的玉米糊糊撑不过三天,而山胡椒不仅能调味,更是防止粮食霉变的关键。昨夜她在厨房后墙埋下的五颗种子,嫩芽已经破土,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银边——就像她每次从溶洞归来时,沾在裤脚的鳞片状污泥。
“我带队去野人谷。”林木木突然开口,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,显示野人谷深处的山胡椒分布区有异常能量波动。她注意到秦雪梅正往笔记本上记录什么,这位气象观测员的钢笔尖在“雾瘴指数”一栏画了个重重的惊叹号,怀表链上的银饰随着动作轻晃,露出半枚龙形纹路。
陈建军的木工包在腰间发出轻响,他往林木木手里塞了柄新制的黄铜镊子,镊头刻着细小的锯齿:“雾谷里的藤蔓有倒刺,去年张知青被划烂过脸。”他手腕内侧的烫伤在晨光中泛着粉,那是上次替她挡下熊蜂时留下的,此刻正随着递工具的动作绷紧,露出小臂上若隐若现的刺青——和他私藏的檀木匣上的图腾一模一样。
五人小队在辰时三刻出发,徐卫东的蛇皮袋里传出陶罐碰撞声,林木木知道那是他私藏的酒曲,准备用来和山民换野生菌。周晓芸走在最前面,帆布包侧面别着支注射器,针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——正是这支针管,上周在她医疗箱夹层里,被系统扫描出残留的“忘忧散”成分,那是种能让人短暂失忆的草药制剂。
野人谷的雾霭在正午时分浓得化不开。秦雪梅突然拉住林木木,从风衣内袋掏出卷泛黄的气象图,图上用红笔圈着的坐标正在他们脚下:“民国二十年的记录,这里每年霜降前会出现‘椒雾’,山胡椒的挥发性油脂会在雾中形成结晶。”她指尖划过图上的密语,林木木认出那是华侨带回的拉丁文标注,旁边画着的蜂巢状图案,与系统界面的能量波动图标完全一致。
“小心!”陈建军的刮刀突然横在何秀兰颈前,三寸外的藤蔓正渗出粘稠的树胶,在雾中凝成半透明的网。系统界面瞬间展开,显示这是“粘雾藤”,分泌的树胶能溶解棉布,却对山胡椒的挥发性油脂免疫。何秀兰突然从牛皮袋里摸出把晒干的山胡椒叶,揉碎后洒向藤蔓,胶状物立刻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缩成黑色硬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