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舅接班那天,姨姥爷在厂办摔了茶杯。滚水溅到光荣榜上,他盯着自己泛黄的照片突然抽搐着倒下。救护车鸣笛声里,供桌上的三支红烛齐齐拦腰折断,香炉里新插的三炷香烧出个人形焦痕。
"得请满堂仙镇着。"出马弟子挥着桃木剑在客厅转圈,剑尖挑破的报纸后面露出成串霉斑,细看竟像张扭曲的人脸。黄纸名录又添了十七个朱砂名讳时,老舅正躺在骨科病房,打着石膏的手突然指向窗外:"爹,江边那孩子又来要鱼吃了。"
今年除夕再去锦绣花园,电梯镜面映出我身后有团灰影。2801室防盗门开缝的刹那,檀香味混着寒意扑面而来。整面电视墙改成了神龛,数百个牌位前供着电子莲花灯,红光映得满室如血。
"你老舅在书房。"姨姥的寿衣缎子窸窣作响。推开雕花木门,就见老舅跪在八卦图中央往火盆扔金箔,跳跃的火苗里隐约显出个穿黄马褂的轮廓。他转身时衣领下滑,露出后颈三道紫痕。
供桌突然剧烈晃动,最顶层的牌位"啪"地扣在桌面。我瞥见倒扣的牌位上写着"长门守阴人",背面却用血画着道歪扭的符。老舅嘿嘿笑着往我手里塞了把纸钱:"外甥,明年跟舅去鹤岗接工程?"
夜风拍打窗棂的声音里混着窃窃私语。我借口买烟逃下楼,抬头望见2801的窗户透着诡异的红光,那些电子莲花灯分明都没插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