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如注,豆大的雨点砸在青州城青石板上,溅起层层水花。孙二娘立在"汇通号"钱庄对面的屋檐下,雨水顺着她猩红头巾的边缘蜿蜒而下,在她紧抿的嘴角凝成水珠,又重重砸落在地。她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钱庄后院的角门,手不自觉地按上腰间双刀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时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,怀中紧紧抱着一卷用油纸包裹的泛黄族谱,油纸边缘已被雨水浸透。"嫂子,这是从青州府衙地窖里找到的。"时迁压低声音,小心翼翼地展开族谱,霉味混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,"二十年前的青州通判确实是李通,但他的真实身份..."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,指着族谱上被朱砂圈起的名字,"他是'天机阁'的外门弟子。"
孙二娘的瞳孔骤然收缩,耳边仿佛响起父亲临终前在病榻上的喃喃呓语。那时他高热不退,却死死攥着她的手,反复念叨着"天机...鼎..."。"天机阁"这个名字,她早有耳闻,传说那是一个传承千年的神秘组织,知晓天下所有隐秘,其势力盘根错节,与朝堂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她的目光落在族谱边缘模糊的批注上,尽管字迹因岁月侵蚀而斑驳,但"孙家血脉,必除之"几个字仍清晰可辨,仿佛一把冰冷的匕首,直直刺进她的心脏。
"不止如此。"时迁翻开另一页,上面画着一幅奇怪的图腾——三条交缠的毒蛇围绕着一个青铜鼎,蛇信吞吐间,似要将青铜鼎吞噬。"我在李通书房找到这个印记,和蔡太师府管家密室里的暗纹一模一样。"时迁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,"嫂子,这背后的阴谋,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。"
就在这时,钱庄后院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。孙二娘和时迁迅速隐匿身形,借着雨幕的掩护,只见几个黑衣人抬着一口黑棺匆匆走出。棺木缝隙渗出暗红液体,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血痕,宛如一条诡异的引路之蛇。孙二娘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——那是她特制的"阎王醉"毒药特有的腥甜,只是其中还混杂着某种更为刺鼻的药味,像是腐肉与硫磺的混合,令人作呕。
"跟上!"孙二娘低声道,声音冷得像冰。两人远远缀在黑衣人后面,穿过七弯八拐、积满雨水的小巷,水洼倒映着他们警惕的身影。最终,一行人来到城郊一座荒废的道观。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棂洒在观内,灰尘在光束中起舞,更添几分阴森。孙二娘看到道观中央供奉的不是三清神像,而是一座青铜祭坛,坛上刻着与族谱上相同的图腾,三条毒蛇的眼睛处镶嵌着暗红色宝石,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。
黑衣人将棺材抬上祭坛,为首的老者掀开棺盖。孙二娘定睛一看,棺材里躺着的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,面容与她记忆中的狗子有几分相似,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。更诡异的是,少年胸口纹着半朵莲花,与她父亲盐引上的暗纹、包子铺梁柱上的陶片如出一辙,仿佛冥冥之中,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