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悉的声音穿透风雪,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苏晴站在桥中央,穿着米白色的羽绒服,鼻尖和脸颊冻得通红,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雪花,像撒了一把碎钻。她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,正是十年后让他悔恨终生的——那把他后来再也没机会锁上的同心锁。
原时间线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:他当时正兴奋地打开平板,要给她演示耗时三个月做的“求婚代码PPT”,那玩意儿用了最新的3D建模,能让虚拟的玫瑰在屏幕上绽放,还附带了爱情概率计算公式。他记得苏晴当时眼里的光如何一点点黯淡下去,记得她低声说“代码好像……没那么暖和”,记得自己当时还不耐烦地解释“这比真玫瑰更有技术含量”。
“陈默?”苏晴见他不动,跺了跺脚,雪花从她靴底飞溅起来,“你发什么呆呀?不是说要给我看惊喜吗?”
2035年的意识在2017年的躯壳里激烈碰撞。他能感觉到这具年轻身体的紧张,手心冒汗,心跳如鼓。但更强烈的,是来自未来的、带着十年沧桑的悔恨。他看着苏晴冻红的鼻尖,看着她因期待而微微发亮的眼睛,突然觉得手里的平板重如泰山。
“惊喜……在这里。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那是2035年的他在说话。他没有打开平板,而是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惊讶的动作——他将平板随手塞进背包深处,然后在里面摸索着。
背包里除了充电器和数据线,还有一个硬壳笔记本。他翻开笔记本,里面夹着一朵用A4纸折的红玫瑰,边角有些磨损,显然折了很久。这是2017年的陈默唯一一次笨拙的手工,本打算在表白失败后扔掉,却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。
“这是……”苏晴愣住了,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朵纸玫瑰。风雪吹得纸页哗哗作响,那朵玫瑰在漫天飞雪中显得格外单薄,甚至有些可笑。
陈默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比飘落的红丝带还要鲜艳。他从未在苏晴面前如此窘迫,过去的他总是用代码构建无懈可击的逻辑堡垒,此刻却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,连说话都磕磕绊绊:“苏晴,我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,雪粒子呛得他喉咙发疼,却让他更加清醒。他想起2033年离婚协议上苏晴的签名,想起她离开时说“你给我的全是0和1,可我要的是能握在手里的温度”。
“我本来准备了代码PPT,”他坦白道,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,“里面有三维玫瑰,有爱情算法,甚至能预测我们未来五十年的幸福概率……”他顿了顿,将纸玫瑰递到她面前,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抖,“但刚才我突然觉得,那些都太假了。”
苏晴没有接,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,睫毛上的雪花融化成水珠,像眼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