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空的乌云如铅块般低垂,阴阳观内弥漫着浓重的檀香与血腥气混合的味道。长庚单膝跪地,黑袍下摆浸透了从地砖缝隙渗出的暗红色液体。他的指尖深深抠入最后一块阵眼砖的纹路,青筋暴起的手背上沾满了符纸燃烧后的灰烬。
"给我——破!"
随着一声低吼,刻满咒文的青砖在他掌下四分五裂。刹那间,整个阴阳观剧烈震颤,供桌上的烛台倾倒,蜡泪在地面泼洒出诡异的图案。从生祠地下传来的、持续了三天三夜的心跳声,终于戛然而止。
长庚喘着粗气直起身,阴司幡旗在他手中无风自动。旗面上那些痛苦扭曲的人脸渐渐平静,仿佛得到了某种解脱。他刚要松口气,观门突然炸裂!
"轰——"
木屑纷飞中,七道身影持剑闯入。为首的老者银发如雪,手中三尺青锋泛着寒光,剑尖直指长庚咽喉:"逆徒余孽,还不束手就擒!"
长庚瞳孔骤缩——这些人穿着陈家长老特有的靛青道袍,袖口金线绣着的八卦纹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刺目。他认得为首之人,正是本家执法堂首座陈玄礼,当年亲手处决他父母的主谋!
"陈玄礼..."长庚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黑袍下的肌肉绷紧,"当年你们斩了祖师的头颅,现在又来斩他的转世?"
他猛地甩出幡旗,旗面展开时喷涌出浓稠如墨的黑雾。几乎同时,七位长老的剑锋亮起青光,两股力量在半空相撞,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气浪掀翻了观内的香炉,香灰漫天飞舞,落在那些被岁月磨蚀的地砖上,竟让上面隐藏的刻字显现出来。
"看看这地砖上的字!"长庚一脚踏碎身旁的砖块,露出下面更古老的铭文,"初代祖师本名陈青牛,青牛岭就是他的尸身!你们这些数典忘祖的东西,连自家祖坟都不放过!"
陈玄礼的剑势突然一滞。老人低头看向地面,浑浊的双眼渐渐睁大。那些被香灰凸显的刻字虽已模糊,却仍能辨认:
"吾以身为山,镇阴司三百年,待双生归位,开我道统。"
"这...这不可能..."一位年轻些的长老踉跄后退,手中的剑"当啷"一声落地,"本家典籍明明记载祖师是羽化登仙..."
长庚冷笑一声,从怀中掏出一块龟甲残片掷在地上:"阴司殿篡改的典籍,你们倒奉为圭臬!"残片上刻着的祖师画像与柱子上的一模一样,唯独多了项上人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