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欢的指甲几乎要掐进琵琶的檀木琴身里。
云无咎的虚影裹着阴毒黑焰扑面而来时,她甚至能闻到那火焰里混着腐肉与朱砂的腥气——和十年前母亲被萧太后毒杀时,刑房里飘出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"清欢!"司墨的玄铁剑带起破风之声,却还是慢了半步。
云无咎的虚影穿过他的剑网,指尖黑焰擦着沈清欢鬓角掠过,烧得她耳后皮肤刺痛。
这哪里是血肉之躯的攻击?
分明是附了邪祟的怨气,连剑气都只能斩开个残影。
"看他眼神!"白璃突然扯了扯沈清欢的衣袖。
哑女虽不能言,却早将云无咎的每寸变化看进眼底——那对本该是温润的墨玉眼,此刻泛着青灰色的浑浊,像被泼了浓墨的死水,可在黑焰最盛的刹那,又会闪过一丝清明,像极了被绳索勒住脖子的困兽。
沈清欢心头一动。
她见过被蛊毒侵蚀心智的乐伎,发作时虽疯癫,却总有些本能的破绽。
云无咎的攻击看似狂乱,实则每一拳都冲着她琵琶弦心——那是她音律的命门。
原来邪术虽控了他的身,却控不住他对自己的了解。
"司墨,王侍卫!"她旋身将琵琶横在胸前,指尖在琴弦上虚按,"你们绕左,孙勇士带秦侍卫包抄右路。
白璃,用你绣绷里的冰魄针!"
白璃会意,指尖在腰间绣囊一翻,三枚裹着寒毒的细针已捏在掌心。
她虽不能出声,可这半年来与沈清欢朝夕相处,早将对方的战术思路刻进了骨血。
云无咎的虚影刚要再次突进,左侧突然传来玄铁剑刮擦地面的锐响。
司墨故意将剑鞘磕在焦土上,刺耳的噪音让那虚影顿了顿——这是沈清欢教他的"声障",用不和谐音扰乱邪术的感知。
与此同时,右侧孙勇士的斩马刀劈出半人高的刀风,虽未伤到云无咎,却逼得他不得不侧身避让。
"好机会!"沈清欢睫毛剧烈颤动。
她能感觉到天音琵琶在掌心发烫,那是金手指觉醒的征兆。
指尖重重扫过四根商弦,清越的宫调骤然拔高,如鹤鸣穿云,又似清泉破冰。
这曲《松风引》本是母亲教她安抚受惊吓的乐伎用的,此刻却被她注入了音波的锐劲。
音律如无形的网,裹住云无咎的虚影。
沈清欢看见他的身形明显一滞,青灰眼底的浑浊开始翻涌——那是邪术与本心在撕扯。
更妙的是,黑焰竟被音波震得散了些,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肉身轮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