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扫过琴弦,第一声颤音便带着冰碴子,第二声却裹着熔金。
冰火交织的韵律漫开,赤红与冰蓝的光带从琴弦上窜出,像两条活物般钻进黑焰里。
黑焰被烫得扭曲,又被冰得嘶嘶作响。
沈清欢闭着眼,能清晰感知到每缕火焰的情绪——它们在恐惧,在挣扎,在试图反扑。
她咬着唇加大力度,琴弦割得指尖渗血,血珠落在琵琶上,竟开出朵极小的红梅。"去!"她低喝,最后一个高音破云而出,冰蓝光带裹着赤红火焰,像条巨蟒般将整圈黑焰绞成碎片。
"呼——"众人同时松了口气。
司墨两步跨到沈清欢身边,握住她还在颤抖的手。
白璃扑过来替她拍掉裙角余烬,绣帕上的寒梅已褪成灰白,显然耗尽了灵力。
王侍卫踢开脚边最后半枚铜铃,那铃铛在地上滚了两圈,"当啷"一声裂成两半,露出里面塞着的婴儿胎发——果然是厌胜之物。
可就在众人以为脱险时,变故突生。
"嗤啦"一声,原本躺着云无咎的地方腾起黑烟。
那道身影从烟里跌撞着扑出来,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泛着青灰,眼白全成了乌色,连指尖都开始透明,像要融化在空气里。
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,不知是笑还是哭,踉跄着朝沈清欢的方向伸出手。
"清欢..."他的声音像破了洞的风箱,"你赢不了...太后她..."
沈清欢被司墨护在身后,却仍能看见云无咎指尖凝着团更浓的黑焰。
那火焰比之前的更阴更毒,连空气都被灼得扭曲。
她握紧琵琶,指腹触到琴弦的瞬间,突然发现云无咎的影子里还藏着道模糊的身影——是萧太后的凤纹金步摇,正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。
"小心!"司墨的剑已出鞘,可云无咎的速度快得反常,竟在眨眼间掠过三步距离。
沈清欢甚至能看清他眼底的疯狂,那是被邪术侵蚀至灵魂的癫狂。
她咬咬牙,正要拨动琴弦,却见云无咎的手在离她面门三寸处顿住——他的身体正在消散,从脚尖开始,像被风吹散的灰。
"沈清欢..."他最后一声低唤混着风,"下一次...我不会留手..."
话音未落,整个人彻底化为黑烟。
风卷着那缕烟往宫城方向去了,只余下地上半枚残缺的玉牌,刻着个模糊的"萧"字。
沈清欢攥紧琵琶,掌心的血渗进琴纹里。
她望着云无咎消失的方向,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——这场由萧太后布了十年的局,才刚刚掀开最危险的那层帷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