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欢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,却仍保持着面上的平静。
她余光瞥见司墨的刀柄在指节间泛着冷光,白璃袖中银梭的棱线将衣袖顶出一道细痕——这两人若动手,魏谋士的咽喉或心口必定要挨上致命一击。
可那黑铁匣上的铜钉像根淬毒的针,扎在所有人神经最敏感处。
"秦侍卫。"她突然开口,声音清泠如泉,"你且绕到魏先生身侧,看看那机关匣的底纹。"
秦侍卫本是老道士身边护院,跟了沈清欢些时日,早摸透她看似温婉实则果决的性子。
他应了声,脚步虚浮着踉跄两步,袖口"恰好"擦过魏谋士持匣的手腕。
魏谋士本能缩手,机关匣的底面便朝上翻起半寸——秦侍卫眼尖,立刻瞥见匣底刻着歪扭的符纹,像是用刀尖仓促刻上去的,"沈姑娘,那纹路...像极了我在终南山见过的镇火阵!"
镇火阵?
沈清欢脑海中突然闪过前月在乐坊旧书阁翻到的《百机要术》残卷。
那书里记着,前朝工匠为防火药走火,会在机关外刻镇火阵,用音律扰乱引信的燃速。
她的心跳陡然加快——若这机关真用了镇火阵,那所谓"引爆"的威胁,反而成了破绽!
"魏先生可知,镇火阵最怕什么?"她指尖抚过琵琶弦,"是宫商角徵羽的共振。"
魏谋士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原以为这女子不过是个会弹琴的乐伎,怎料连机关术都懂?
沈清欢不再废话,玉指一挑,琵琶弦上迸出一声清越的"宫"音。
这音波撞在机关匣上,铜钉微微震颤,符纹竟泛起极淡的红光。
她闭了眼,天音琵琶的金手指骤然发动——预知情绪的能力如潮水漫过,她清晰感知到魏谋士心底的慌乱,还有机关匣里那截引信的焦躁。
"白璃,护左;司墨,封右。"她低喝一声,琵琶声陡然转急,"商"音接"角","徵"叠"羽",像是无数根无形的线,将机关匣的符纹缠成乱麻。
白璃的银梭在袖中跃跃欲试,专等魏谋士分神时扎他麻筋;司墨的剑离鞘三寸,寒光先冻住了魏谋士后颈。
机关匣的符纹开始剥落,露出底下新刮的痕迹——果真是用旧匣改的!
沈清欢心中一喜,指尖突然加重力道,弹出一串急雨般的泛音。
音律与符纹共振的刹那,匣中传来"咔"的轻响,那截引信"啪"地断成两截,掉在青砖地上。
"你..."魏谋士浑身发抖,机关匣"当啷"坠地。
他想逃,可刘将军的箭已从窗外射来,钉住他左脚靴底。
"拿下!"沈清欢甩袖指向云无咎。
那儒雅的乐坊总管此刻哪还有半分从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