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定下来的那天,村里下了场大雨。沈清墨蹲在知青点的屋檐下收拾行李,眼镜片上沾了水雾,整个人像只落汤鸡。村里没人来送他,连平时最心软的姑娘们都躲得远远的。
大牛赶着驴车过来,没好气地甩下句:"上车吧,送你去公社报到。"
车板上还沾着新鲜的牛粪,显然是刚从地里拉来的。
沈清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,抬眼却看见傅星沅和厉承枭共撑一把油纸伞从大队部出来。厉承枭半边身子都淋湿了,却把伞严严实实倾向傅星沅那边。
两人不知说了什么,傅星沅忽然笑起来,眼尾的泪痣在雨幕中格外生动。
"看什么看!"大牛不耐烦地催促,"北山沟的同志还等着接人呢!"
驴车吱呀吱呀驶出村口时,沈清墨突然回头。雨中的村庄模糊成一片,只有晒谷场边那块小黑板还依稀可见——上面工整地写着今天的生产安排,落款是"厉承枭代笔"。那字迹横平竖直,明显是有人手把手教出来的。
"活该!"红梅不知何时站在路边,朝他扔了把烂菜叶,"让你使坏!"
驴车拐过山坳时,沈清墨听见村里隐约传来欢快的唢呐声。后来他才知道,那天是厉承枭第一次当众写字,傅星沅特意找了村里最老的艺人吹曲子庆祝。
北山沟比想象中还穷。沈清墨抱着行李站在破败的知青点前,迎接他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支书:"你就是那个...作风有问题的知青?"
沈清墨浑身一颤,突然明白什么叫作茧自缚。
而此时的村里,雨过天晴。傅星沅和厉承枭并肩站在新绿的麦田边,望着天边浮现的彩虹。
"想什么呢?"厉承枭用肩膀碰了碰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