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渐渐化了,田埂上冒出嫩绿的草芽。傅星沅蹲在自留地里侍弄新栽的菜苗,厉承枭扛着锄头从坡上下来,裤腿卷到膝盖,露出结实的小腿,上面还沾着泥点子。
"看。"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里头裹着两块桃酥,"供销社新到的。"
傅星沅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,酥皮簌簌往下掉。厉承枭手忙脚乱去接,粗糙的掌心擦过他的唇角,两人都愣住了。
"脏了。"厉承枭嗓音发紧,拇指在他唇边重重一抹。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,他触电般缩回手,耳根红得像是被晚霞染透了。
傅星沅轻笑,从兜里掏出块蓝格子手帕:"给你擦擦。"
厉承枭盯着手帕角上绣的小星星,脸色突然变得古怪:"这针脚...不是红梅的?"
"吃醋了?"傅星沅故意把手帕在他眼前晃了晃,"李婶给的,说让你擦汗用。"
厉承枭一把抢过手帕塞进裤兜,凶巴巴道:"以后只准用老子的。"
说着从怀里扯出条灰扑扑的毛巾,上面还带着体温和皂角的气味。
两人正说着,大牛慌慌张张跑来:"不好了!沈清墨那王八蛋又在公社告黑状,说明天要带人来查自留地!说我们...说我们..."
"说什么?"厉承枭眼神一厉。
大牛憋红了脸:"说我们搞资本主义尾巴!"
傅星沅手里的锄头"铛"地砸在地上。自留地是村民们的心血,就指望着这点菜换油盐。厉承枭沉默片刻,突然转身就走。
"去哪?"傅星沅拽住他。
"找大队长。"厉承枭磨着后槽牙,"老子看谁敢动乡亲们的菜地。"
当晚的生产队会议开到了半夜。煤油灯下,傅星沅写写画画的身影投在土墙上,厉承枭抱臂站在他身后,像尊守护神。
大队长抽着旱烟,眉头拧成疙瘩:"傅知青,你这法子真能行?"
"明天您就说是试验田。"傅星沅指着图纸,"按科学方法轮作,产量能提高三成。公社不是提倡科学种田吗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