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冲握着药碗的手微微收紧,碗沿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。他想起师父死时的样子,想起杨烈的笑容,想起老王塞给他的糖,这些记忆像针一样扎在心里,既是痛苦的根源,也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。如果连这些都忘了,他练丹噬、守秘密还有什么意义?
“我不去。”沈冲放下药碗,黑色的雾气在指尖萦绕,“就算变成怪物,我也得记得仇人的样子。”他看向老妇人,“有没有别的办法?”
老妇人叹了口气,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里面是块暗红色的石头,表面坑坑洼洼,像块普通的顽石:“这是‘忆魂石’,能把你的记忆刻在里面,就算喝了忘忧泉的水,只要握着它,记忆就能回来。但这石头认主,得用你的血养着,一旦认主,就再也摘不下来了。”
沈冲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,将血滴在忆魂石上。石头接触到血的瞬间,突然发出红光,表面的坑洼里渗出些黑色的液体,是他体内的煞气被吸了出来。石头渐渐变得光滑,最后贴在他的手背上,变成一个暗红色的印记,像朵盛开的花。
“好了。”老妇人收拾着砂锅,“回魂谷在雾隐村的西边,谷口有棵千年的‘记忧树’,树叶上会显现出你最痛苦的记忆,要是过不去那关,泉眼都找不到。”她突然压低声音,“记住,看到记忧树的叶子别当真,那些都是煞气制造的幻象,你心里的念想才是真的。”
往回魂谷走的路上,带疤的弟兄已经能自己走路了,破煞汤的效果很明显,伤口的黑血变成了鲜红。他看着沈冲手背上的印记,忍不住问:“这石头真能保住记忆?要是忘了报仇,我做鬼都不饶你。”
沈冲笑了笑,这是杨烈死后他第一次笑:“放心,就算忘了自己是谁,也忘不了风字门的独眼。”他突然停下脚步,侧耳倾听,“前面有人。”
记忧树的轮廓在雾气中显现,树干粗得要三个人才能合抱,树枝上的叶子是暗红色的,像浸透了血。树下站着个穿黑袍的人,背对着他们,身形和之前的独眼龙很像。沈冲握紧断刀,黑色的雾气在刀身凝聚——他知道,这是煞气制造的幻象,却还是忍不住想起独眼龙临死前的话:“风字门不止一个门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