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冲带着带疤的弟兄钻进密林时,身后的落霞渡已烧成一片火海。风字门的黑旗在火中噼啪作响,像无数只扭曲的独眼,死死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。带疤的弟兄伤得不轻,左臂的伤口渗出黑血,是被锁魂阵的煞气所伤,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咳嗽,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。
“往‘雾隐村’走。”沈冲扶着他往密林深处钻,脚下的落叶很厚,踩上去几乎听不到声音,“那村子住着些懂‘煞气医’的老人,能解锁魂阵的毒。”他从怀里掏出块半融化的糖,塞进弟兄嘴里——是老王以前给的,一直揣在身上,糖块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,暂时压下了伤口的灼痛。
弟兄含着糖,含糊不清地说:“风字门怎么会有那么多人……码头的黑旗至少有上百面,他们藏在哪儿的?”他突然抓住沈冲的胳膊,指着前方的树影,“那是什么?”
树影里站着个穿粗布衫的老汉,手里拄着根竹杖,杖头刻着个小小的“医”字。他的眼睛浑浊,却在看到带疤弟兄的伤口时突然亮了:“锁魂煞入体,再晚半个时辰,胳膊就得锯了。”老汉转身往密林深处走,“跟我来,老婆子在熬‘破煞汤’。”
跟着老汉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雾气里渐渐露出些茅草屋的轮廓,正是雾隐村。村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几间屋子亮着灯,烟囱里冒出的烟是淡绿色的,带着股草药的清香。老汉推开一间屋子的门,里面的土炕上躺着个老妇人,正用砂锅熬着药,药香里混着些奇异的甜气——是“解语花”的味道,这种花能让煞气暂时安分。
“把他放炕上。”老妇人头也不抬,用竹勺搅着药汤,“沈小子,你过来。”沈冲走到灶台边,老妇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指尖的力气大得不像个老人,“丹噬在你体内闹腾得厉害,再不想办法压制,不出三个月,你就得变成阴老鬼那样的怪物。”
她舀出一碗深紫色的药汤,递到沈冲面前:“这是‘镇心汤’,用雾隐村的‘定心草’熬的,能暂时稳住你的心神,让煞气不那么狂躁。但治标不治本,要想彻底驾驭丹噬,得去‘回魂谷’找‘忘忧泉’,泉里的水能洗去煞气的戾气。”
沈冲接过药汤,刚要喝,就被老妇人拦住:“先别急着喝,你得知道,忘忧泉的水不止能洗戾气,还能洗掉记忆。多少人进去时想着解煞,出来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。”她看着沈冲的眼睛,“你愿意冒这个险?”
带疤的弟兄突然挣扎着坐起来,伤口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:“不能去!忘了事还怎么报仇?风字门的门主说不定还有好几个,咱们得记住仇人的样子!”他指着自己的断臂,“这伤就是记号,我死也忘不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