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砚让她把两岸竹的新照片发过来,想印在纪念竹盒的内衬上。照片里,巴黎竹艺馆的橱窗里,两岸竹的枝叶正伸向窗外的埃菲尔铁塔,像在温柔地触碰这个世界。
赶工的日子里,工坊像座不夜城。台湾来的老艺人负责雕刻和平鸽的眼睛,他的放大镜下,每只鸽子的瞳孔里都刻着个极小的“中”字;大陆的竹编师傅教年轻人编中国结,说“这结看着复杂,其实就一根绳,像咱中国人的心,再远也连着”;陈念台则成了“监工”,谁偷懒就拽谁的裤脚,逗得满院子人直笑。
有天深夜,陈砚起夜去看竹料,发现沈砚秋还在竹楼里加班,他正用竹丝给和平鸽编脚环,每个脚环上都刻着两岸的经纬度。“想让拿到鸽子的人,用手机一查就知道,这两只脚,都站在中国的土地上。”沈砚秋的眼里布满血丝,却亮得像落了星子。
陈砚往炉子里添了把柴,火光映着墙上的世界地图,每个有竹艺坊作品的地方都插着面小国旗。他想起爷爷当年在祖屋的油灯下编竹篮,大概从没想过,有一天陈家的竹艺能走出国门,能让全世界看到中国人的坚守。
冬至那天,最后一只和平鸽完工了。两百只鸽子在院子里排开,翅膀的竹丝在阳光下泛着银光,脚爪的中国结随风轻晃,像片白色的海洋在涌动。冬奥组委会的人来验收时,当场红了眼眶:“这哪是工艺品,是咱中国人的骨气啊。”
发运前,陈砚让每个人在和平鸽的翅膀上签了名,从台湾老艺人到刚入门的小徒弟,连陈念台都用指纹按了个红印。“这鸽子带着咱所有人的念想,”他摸着儿子的头,“要让全世界知道,中国人的心,就像这竹丝,拧在一起,比钢还硬。”
和平鸽启运那天,村里的人都来送行。王婆往装鸽子的竹箱里塞了袋桂花,说“让外国朋友闻闻咱家乡的香”;那个台湾小徒弟把自己编的第一只竹蜻蜓塞进箱缝,说“让鸽子带着它飞,就像我也去了冬奥会”;陈念台则抱着只最小的和平鸽,在它翅膀上亲了口,留下个湿漉漉的印子。
送别的车队刚出村,就看到两岸竹的新苗在路边排成行,每棵竹苗上都挂着片竹制的小旗帜,风一吹,像片跳动的火焰。陈砚知道,这些竹子会记得,有群中国人,曾用最温柔的手艺,诉说最坚定的信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