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枝扫过窗棂的轻响惊醒了浅眠的乔绾。她拥着狐裘坐起时,发现膝头多出件玄色大氅,衣襟处用金线绣着狰狞的睚眦——是魏劭的图腾。炉上煨着的雪梨羹飘来清甜香气,却混着丝若有似无的沉水香,那是他惯用的熏香。
廊下传来刻意压低的争执声。
"主公三思,乔氏女毕竟……"幕僚的劝谏被剑鞘撞地的脆响截断。乔绾赤足踩过地衣,透过雕花缝隙看见魏劭捏着份染血的密报,指尖正悬在"乔氏通敌"四个字上。他忽然抬眸望来,她来不及躲,视线隔着花窗撞作一处。
"冷。"他大步进来,用大氅裹住她单薄身子,掌心擦过她后颈时顿了顿——那里还留着昨日祠堂地砖的凉意。乔绾“乖巧”顺势将额头抵在他胸口,听见他心跳漏了一拍:"君侯要杀我么?"
魏劭掐着她腰肢的力道蓦地加重,却在触及她过分纤细的腕骨时卸了力。他取下随身的匕首塞进她掌心,刀柄还带着体温:"要杀早杀了。"
乔绾微笑,这具身子没什么用,倒是挺惹人同情心泛滥的……
魏俨拎着酒壶斜倚在梅树下时,乔绾第一次看清他的脸。
月光顺着那道狰狞的旧疤流淌,从眉骨到下颌的伤疤像条蜈蚣伏在瓷白的皮肤上,反倒衬得他眉眼愈发稠艳——这与她想象中的面具杀手截然不同。
"表兄的疤,倒比玄铁面具更唬人。"她故意将药杵敲得叮当响。魏俨仰头灌下一口烈酒,喉结滚动时伤疤跟着起伏,仿佛活过来的毒蛇:"当年姑母用金簪划的,她说魏家人该有张干净脸。"
乔绾指尖一颤。魏劭姑母魏清漪远嫁匈奴,却鲜少提及她归汉后亲手剜去亲子半张脸的秘闻。此刻魏俨抬手抚过疤痕,笑意比冬雪还薄:"后来我才懂,伤在明处的人…"他突然逼近,带着酒气的呼吸扫过她耳垂,"才最会骗人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