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农氏望着谷外被寒风刮得噼啪作响的树林,忽然想起幼年时听部落老人说的:天地生一物,必生一物克之。寒邪如此猖獗,必有能破其闭郁的草木,只是它藏在何处?他摸了摸腰间的骨针,那是用来刺破痈疽的,可如今面对无形的寒邪,骨针竟派不上用场。
当晚,他做了个梦,梦见不周山的裂缝里长出一种青茎的草木,茎秆里流动着赤红色的汁液,他伸手去摘,指尖刚触到叶片,就觉得一股热气顺着手臂直冲头顶,浑身的毛孔都像被打开了,汗水哗哗地往下淌。
第二卷·沙碛寻踪
不等天光大亮,神农氏就带着灵枢和素问两个弟子,往西北方向的沙碛而去。他记得梦里的草木长在贫瘠之地,而姜水流域的沃土上,长的多是性情温和的草木,或许那破寒的猛药,就藏在常人不屑一顾的沙砾间。
沙碛上的风像刀子,割得人脸生疼。脚下的黄沙被太阳晒得滚烫,烫穿了草鞋,灼得脚底发疼。素问走得慢,她的脚踝在前日采药时崴了,每走一步都皱着眉。神农氏停下来,从药篓里取出些续断,嚼烂了敷在她的脚踝上,“这沙碛虽苦,却藏着天地的刚烈之气。你看那些沙棘,在石缝里都能结果,它们的性子,定是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。”
走了约莫三日,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发现了异样。别的草木都被寒风刮得蔫头耷脑,唯有一片半人高的植物,青绿色的茎秆直挺挺地立着,叶片细得像松针,却泛着油亮的光泽,最奇特的是,它们的根须在沙砾间盘虬卧龙,深深扎进干涸的土层,仿佛在拼命汲取着地下的阳气。
“师尊,你看这草!”灵枢拨开沙砾,露出植物的根茎,黄褐的颜色,断面却泛着淡淡的红,“闻着有股冲鼻子的味儿。”
神农氏凑近闻了闻,一股辛辣中带着微苦的气息直冲鼻腔,呛得他打了个喷嚏。他小心地摘下一片叶子,叶片边缘有些粗糙,像砂纸似的。“寻常草木,春生时多带甘味,这草却辛烈,怕是性子不一般。”他想起梦里的情景,心里突突直跳。
他让灵枢和素问在一旁戒备,自己则掐了一小段根茎,放进嘴里慢慢咀嚼。初时没什么味道,不过片刻,舌尖就像被火烫了似的,辛辣感顺着喉咙往下窜,到了胸口,忽然像炸开了一团火,热气从丹田涌向四肢百骸,连骨头缝里都透着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