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,生疼。阿穹抓住岩石缝隙,一步一步往上爬,藤篮在背上晃悠,里面装着祖父留下的陶碗——那是用来盛放找到的草药的。她不知道,西坡的岩缝里,正有一株与“头风”纠缠了千年的草,等着与她相遇。
第二回 岩缝初见穹窿姿 辛香初透风邪滞
西坡的风,比峪中更烈,能吹得人站立不稳。阿穹趴在一块巨大的青石后喘息,石缝间的野草被吹得贴地生长,唯有一簇草,竟逆着风,茎秆挺拔如剑,叶片羽状分裂,像无数只小手,在风中舒展。
她凑过去细看,这草的根茎生得奇特:不是寻常草根的细长蔓延,而是中间隆起如穹顶,四周的须根下垂如帘,紧紧扒着岩缝,像一座微型的石屋,藏在石头里。“这形态……倒像祖父说的‘穹窿’。”阿穹心中一动,祖父曾指着峪中的山穴说:“天地有穹窿,能聚气;草木有穹窿,怕也能聚药气。”
她小心地掐下一片叶子,指尖立刻沾了股浓烈的辛香,不似防风的清苦,也不似白芷的甜香,是带着暖意的烈香,像被阳光晒过的岩石,闻着就让人头皮发麻,却又奇异地觉得眉心的紧绷感松了些。“好冲的味儿!”阿穹屏住呼吸,又掐了段茎秆,断面冒出透明的汁液,辛香更甚,竟顺着鼻腔直冲天灵盖,让她连日来因焦虑引起的头痛轻了几分。
她蹲在岩缝边,观察这草的生长:扎根在背风的岩缝,却将茎叶伸向风口,仿佛在与风较劲;叶片上覆着细密的绒毛,能挡住风沙,却挡不住辛香外溢。“它长在高处,逆风而生,根茎穹窿,辛香冲脑……”阿穹忽然想起弟弟的头风,“弟弟的痛在头顶,像有风在里面打转,这草既能顶风,又能透脑,说不定……”
她不敢多采,只挖了一株最小的,小心地连土捧起——祖父说过,挖药要带宿土,不伤其根,才能活。这株草的根茎穹窿处,还沾着岩缝里的碎石,像戴着一顶石帽,更显奇特。阿穹将它放进藤篮,用苔藓盖住,转身往山下走,风依旧烈,但她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,那辛香仿佛跟着她,在风中开出一条路。
回到峪中,巫祝见她挎着藤篮,又惊又气:“西坡风大,你不要命了?”阿穹掀开苔藓,露出那株穹窿草:“阿爷,你看这草,说不定能治弟弟的头风!”巫祝盯着根茎的穹窿形态,又闻了闻那辛香,忽然沉默了——他想起祖父说的“穹窿草”传说,只是从未亲眼见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