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回 深幽蔓树藏仙踪,心许云山见真意
从鹰愁涧脱险后,秦德明把石斛分成两份:一份连夜送到王寡妇家,用陶罐炖了鸡汤;另一份,他带着去了三十里外的“云雾寨”。那里有片千年古榕林,是石斛另一个“家”——“深幽蔓树,心许云山”,爷爷说,长在树上的石斛,性子更温和,带着榕树的沉稳。
云雾寨的老寨主是秦德明的忘年交,见他冻得发紫的手,赶紧端来姜汤:“德明,这树生石斛,比崖上的更难寻,你这是何苦?”
“李伯,城里来的教授说,要研究石斛的生长习性,树生的和崖生的,药效说不定有差别。”秦德明搓着冻僵的手指,“咱山里人靠它吃饭,也得懂它的脾气不是?”
两人踏着晨露走进榕林。古榕的枝干粗壮如梁,树皮上覆着厚厚的苔藓,湿润得能攥出水。秦德明指着枝干分叉处:“您看,那就是树生石斛。”只见翠绿的茎条从树皮里钻出来,垂成绿色的瀑布,茎节上还挂着昨夜的雨珠,在晨光里闪着亮。最妙的是,它们的根须并不深入树干,只是轻轻附着在表皮,像在与古榕“君子之交”——不索取,只相伴。
“这草通人性,”李伯摸着石斛的叶片,“它知道榕树给它遮风挡雨,就长得格外茂盛。去年寨里遭了虫灾,榕树叶子落了一半,这石斛也蔫了,后来榕树缓过来,它才跟着抽新芽。”
秦德明蹲在榕树下,拿出笔记本记录:“崖生的茎节短粗,胶质厚;树生的茎节细长,纤维多。”他摘下一片树生石斛的叶子,放在嘴里嚼了嚼,清甜中带着一丝木质的香,不像崖生的那般清苦。“难怪老辈人说,树生的石斛‘养心’,崖生的‘强骨’,原来它们跟着不同的‘师傅’,学了不同的本事。”
正说着,几只灰雀落在石斛旁边的枝桠上,啄食叶片上的蚜虫。秦德明想驱赶,被李伯拦住:“别吓着它们,这是石斛的‘护花使者’。雀儿吃虫,粪便还能当肥,它们跟榕树、石斛,是一家人。”
秦德明望着这和谐的一幕,忽然懂了“心许云山”的意思——石斛选择在悬崖或古树上生长,不是被迫,是“心甘情愿”。它许给云山一片绿意,云山便回馈它风霜雨露;它许给古榕一份相伴,古榕便赠予它安稳庇护。这哪里是草木,分明是与自然相守的智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