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铺老板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,闻言抬头,打量他片刻:“客官是中原人士?竟认得这‘石兰’(金钗石斛的别称)。”
“在下蜀人杨慎,”他拱手道,“幼时曾随祖父入青城山,见过此草。”
“原来是升庵先生!”老者肃然起敬,“久闻先生大名,这石兰正是滇南特产,生在云峰山的崖壁上,要冒雨攀岩才能采得,专治‘湿郁’之症。”
杨慎接过一株风干的金钗,指尖抚过茎节——虽已干枯,那紫褐中泛着的淡淡金晕仍在,节间的凸起像女子金钗上的纹饰,依稀可见当年在崖壁上迎风而立的风骨。“滇南的金钗,比蜀地的更显坚韧。”他叹道。
老者笑道:“先生有所不知,这草偏喜梅雨,越是雨大,花开得越盛。前几日我去云峰山采药,见石缝里的金钗开得正好,紫花如蝶,顶着雨珠,精神得很呢。”
“顶着雨珠开花?”杨慎心头一动。他见过牡丹在春雨中娇羞,见过荷花在夏雨里盛放,却从未想过,会有草木偏在这愁人的黄梅雨中,活得如此张扬。
“是啊,”老者说,“它长在苔壁上,吸的是石髓,饮的是雨珠,性子野得很,不似凡花需人呵护。”
告别老者,杨慎沿着泥泞的街巷往回走。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,打湿了他的头巾,可他却不觉得冷——老者的话,像一颗石子投进他沉寂的心湖,漾起圈圈涟漪。“开遍金钗石斛花……”这句诗的影子,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。
第三回 冒雨寻幽登云峰,苔壁初现紫钗影
三日后,雨势稍缓,天空依旧是铅灰色的。杨慎换上耐磨的麻布衣裳,让阿贵备了绳索和油纸伞,说要去云峰山走走。
“先生,这雨天山路滑,云峰山的崖壁陡得很,去不得啊!”阿贵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