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里人都说,老秦能听懂石斛的话。他听出的,是“灵根独抱石泉幽”的坚守——根要扎得深,才能在石缝里立住;叶要承得住露,才能在峭壁上长青。
第二回 金钗倒挂凝霜露,文人偶感赋初章
初秋的一个清晨,雾锁悬壁崖,像给崖壁蒙了层纱。苏州来的文人沈砚之,为避祸乱,躲进了守崖村。他听闻崖上有“仙草”,便缠着老秦,要去崖下看看。
“这雾天看不清,”老秦劝他,“等雾散了,太阳出来,那草才好看。”
沈砚之却固执:“雾中看草,才有仙气。”
两人沿着崖底走,雾中的石斛,像水墨画里的淡影,茎节隐约可见,叶片上的露珠在雾中闪着光。走到石泉眼附近,雾忽然散了一角,阳光漏下来,照在那丛“崖主”上——只见它的茎斜斜垂着,紫褐中泛着金晕,真如一支支倒挂的金钗;叶片上的露珠被阳光一照,像缀了满叶的碎银,顺着叶尖往下滚,落在石上,“嘀嗒”作响。
“金钗倒挂凝霜露……”沈砚之喃喃自语,忽然眼前一亮,“这不就是杨升庵先生笔下的‘金钗石斛’吗?”他年轻时在《滇南本草》里见过记载,却未想亲眼见时,竟这般灵动——“金钗”是形,“凝霜露”是神,形神兼备,难怪被称为仙草。
老秦在一旁说:“我们叫它‘石上金’,你看这茎上的银霜,是它攒的‘精气’,越多越金贵。”
沈砚之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,坐在石泉眼旁,对着石斛写生。他画茎节,一笔一顿,像刻金石;画叶片,轻描淡写,似拂丝绸;画露珠,用留白代水,反显晶莹。画毕,他望着画中的石斛,想起自己的遭遇——本是京城翰林院的编修,因直言进谏被贬,如今流落乡野,不正像这石斛,“寄身峭壁”却未失风骨?
一时兴起,他在画旁题了两句诗:“峭壁悬金钗,石泉润幽苔。”